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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哎,你是要干什么啊,死丫头,你快下来别吓妈啊。”

“你疯了,爸妈这么大年纪你要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吗,余玉玲你有没有心。”这是余玉玲的兄长怒吼出声。

季里眉头微蹙瞥了这些娘家人一眼。

余玉玲站在上面,对这些声音充耳不闻,仿佛什么都听不到一样只呆滞的往大楼底下瞧着,人来人往,好似只要纵身一跳,就解脱了。

主治上前劝说。

小林护士也急红了眼直求她下来。

“通知她婆家了没,不是说她有个孩子吗,把孩子抱来。”

一堆声音,哭天喊地的。

外围也围了不少上来围观的群众。

季月从人群里挤出来,被医生招呼上去陪余玉玲聊聊,女性更有共同话题。

警察,消防员也都就位了,正让娘家人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把人劝下来。

“玉玲,你下来,你就这么死了你对得起你的孩子吗?孩子多可怜啊,她才几个月大就要没妈了吗?”

“听妈的,有什么事下来商量,咱们好好说行吗?我和你爸年纪都大了,你忍心看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余女士,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好好沟通,你看看你母亲,看看你家人…想想你的孩子,没了母亲的孩子那她多可怜是吧?”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劝着。

都在让她多为别人想想。

“有病吧,好端端的自杀干嘛。”也有些别样的声音。

“她生病家里成天来医院看她,有这样的家人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别说了……”

姚晓从后方挤出来,看着跳楼的人没什么想法,倒是她看到了季里目光微动,但碍于骄傲和自尊,没上前,只是等着季里注意到自己。

季里并没注意姚晓,她目光全在余玉玲身上。

只见她在劝说声里,眼中的情绪仿佛轰然倒塌,身体有朝前的倾向。

余母尖叫,“余玉玲,你这样对得起谁!”

余玉玲回头,用麻木空洞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你这样对得起谁。

女人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别人能受得了你怎么就受不了。

为了孩子…

余玉玲凄惨一笑,脚朝前一迈。

“行了!阿姨,她已经够痛苦了的,为什么要让一个生病的人为了谁谁而活下去去绑架她。”

余玉玲步伐稍顿。

季月诧异的看了眼季里:“你发什么疯?!”

季里深吸口气,沉声的道,“余女士已经生病了,产后抑郁,而且是重症,她都已经够绝望活不下去了,你们还对她说她死了,孩子很可怜,这不很可笑吗?”

“最可怜的是生病她还要被道德绑架为了谁谁要振作起来吧。”

让一个生病自顾不暇的人去顾忌别人,这些人丝毫不知道自己的言语有多残忍。

余玉玲眼神微动,接着,眼泪毫无预兆的流下来。

余兄愤怒的要骂人,结果一看是季里,上回提出药物被换的人:“她这样难道不自私吗?”

季里冷眼瞥了他一眼,嘲讽道“把你丢在她的处境,你只会比她更自私。”

主治开口道,“小季,对,你好像对心理有些研究是不,你能不能把她劝下来,有事好好说啊。”

其他医生也纷纷点头。

季月脸微变,想说季里能有什么研究。

她就不是读这块的。

正要使眼神让季里别多事的时候,人命可不是小事。

季里道,“我学心理的,让我和她聊聊吧,你们这种劝人法,只是在劝她彻底更坚决的跳下去。”她语气嘲讽。

余母不服的想反驳,我们怎么了,被儿媳妇拉住。

同为女人,儿媳妇这个角色隐约能懂余玉玲一些:“那小季兄弟就麻烦你了。”

季里道,“你们往后退出,别靠近。”人多,病人是不愿意敞开心扉的,抑郁症病人绝大多数很忌讳自己的病被知道当异样看待。

警察也没辙了,让所有人照做。

小林抓着季月,“你堂弟没问题吧?”

季月表情复杂:“……”这季里真把自己当心理医生了,可这家伙学的妇产科啊!

姚晓看着,心里对季里的印象也是一落千丈,是不是有病,这种事人躲都来不及,她还往前凑,出了事算谁的,季里就一点也没为自己考虑过,她感到寒心。

季里独自上前,语气放松,“余女士,我叫季里,我们聊下天好吗?”

余玉玲惆怅的道,“我记得你,上次是你帮了我,可是你这次帮不了我。”

季里点头,“能帮你的,其实只有你自己我知道你现在很绝望,毫无求生欲望,对你而言,世上已经没有留恋的,死亡对你来说才是唯一的解脱,是幸福的。”

余玉玲身体小幅度的动了动,诧异的看着季里。

季里又走近了几句,“我是心理师,我能理解你,你生病了,很重的病,你很痛苦,无时不刻的痛苦,可没人理解你,甚至觉得你无病呻吟…”

“但我知道你不是装的,你是真的痛苦,可是有没有可能,在这些痛苦里,有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你产生一点希冀呢,对未来的希冀,任何一点都好。”

余玉玲呆怔住,然后喃喃的道,“我的女儿…”

“我已经好久没见到她了。”

那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软软糯糯的,她后悔结婚,后悔进了婆家,但不后悔生下那孩子。

她回娘家想带走孩子的,可是母亲不支持。

说她难道真的想呆在娘家一辈子吗?

有孩子做系带,过后才更好回婆家。

想到那个婆家,余玉玲眼里又充斥了绝望,她不自觉得开了口诉说自己的难处…

季里静静的聆听。

其实故事也很简单,岁数到了,娘家逼着相亲结婚,男方她觉得问题很多,父母却觉得她别挑,呆在家里,嫂子要嫌弃,父母难做,要她懂事点替她们当父母的考虑。

她嫁了,老公打工,婆婆明里暗里欺负她,辱骂她。家务都是她做,她怀孕还得挺着大肚子打工,孩子早产,是因为婆婆动了手,导致她胎动的。

但是婆婆却先在丈夫亲戚面前哭,说儿媳妇难伺候。

她忍了,最后忍出来了产后抑郁,婆婆说她装出来的,成天要死不活的,打电话给娘家告状,让父母把她领回家好好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