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9日。
钱谦益5万大军兵临白水县，大军驻扎在城南5里。
五万大军旌旗遮天蔽日，对于这些曾经是普通百姓的流寇来说还是很有视觉震撼力的。
城头许多流寇看着城外的大军心跳如捶鼓，这是内心面对死亡恐惧的条件反射。
王二金刀阔马，特意让铁匠给他打造了一副铁甲披在身上。
当他来到城头的时候也着实吓了一跳。
这辈子真没见过如此大的阵仗，上次面对乔应甲6000大军，心理承受能力还勉强可以接受，现在一下子面对几万大军。
说不害怕是假的！
斗大字不识的王二甚至对于五万大军有多少人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
现在他已经有点后悔了，不应该贪图城里的荣华富贵。
应该早早的将全部金银转移到山里，隐姓埋名，过上几年等天下太平了在出来。
不过此时他不能害怕，必须要强硬，不然还没等官兵攻城，他们的人心就乱了。
“儿郎们不要惧怕，这些劳什子官兵都是布老虎，中看不中用。
上次那个什么巡抚还不是让我们打的屁滚尿流。
今日本大王就在这城头摆一万两现银，只要守住城池，本大王就论功行赏。
想不想发家致富，赚取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银子就在今日了。
只要我们这次打退了官兵，以后这陕西就鹅们说了算。
吃不完的粮食，花不完的银子，享用不完女人都是鹅们的了。”
王二声如洪钟传遍城头。
一些原本胆怯的流民此时又开始盲目自信，想想这几个月不但吃饱了肚子，有时候还可以玩一下女人，这日子可太享受了。
想要保住现在的好日子，那就得和官兵干仗。
“告诉本大王，你们想不想过好日子！”
“想！”
“声音大一点，想不想！”
“想……”
这次城头的流民开始变得亢奋起来。
“想过好日子就跟着本大王杀狗日的官兵！”
“杀……”
“杀……杀……”
气氛一下子被调动起来。
此时城外明军大营还在研究攻城计策，突然听到五里开外传来的吼声，钱谦益眉头微皱。
“这帮流寇竟然还懂得提振士气！会不会背后有高人指点？”
“大都督，他们即便有高人指点，这白水县城墙高不过一丈半，流寇又大多数又没有甲胄。
就算他们从府衙兵械库里拿一堆破铜烂铁，也很难抵挡我们5万大军攻城的。”
刘良佐一副不屑的口气说道，在他眼里那些流寇最终还是平民。
“刘将军说的对！我们不能仗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刘将军以为我们是主攻一路城门，还是多点开花？”
钱谦益对于刘良佐越来越欣赏，等这次剿匪结束后一定要把刘良佐拉到东林党的阵营，以后安插到辽东去。
“大都督，文水县城长不过400步，我们5万大军，完全可以分两路大军攻城。
一路主攻南城，一路主攻北城，让流寇在城里顾南不顾北，只要我们不间断攻城，不出3日城必破！”
“本将军也是如此认为，既然想两路攻城，不知道谁愿意主动请缨负责攻打北城？”
“末将愿意！”
刘良佐主动请缨，他现好不容易有机会积累军功，必须得珍惜这个机会才行。
“好，本将军给你1万人马，5000民夫明日助你攻城！”
“末将多谢大都督！”
“明日，三更造饭，四更攻城！”
……
11月10日，天色微亮，钱谦益大军已经开始集结。
当太阳第一束光芒照射在城墙上的楼阁，明军已经擂鼓开始冲锋。
城头上的流寇一晚上都有人巡逻，当城外鼓声响起的时候，王二匆匆赶到城头。
“官兵这是分两路大军攻城？”
城头上王二看着一列军队绕过南城朝着东边绕去。
“种光道，你和大头盯着北城城官兵的动向，他们要是攻城，就给鹅狠狠打，今天守住了，晚上本大王亲自给你们庆功。”
“诺！”
种光道得令后带着大头迅速离开。
“快烧火，将那些金汁都给烧热，大冬天的好好给官兵洗个澡！”
王二看着昨天就准备好的粪便想到一会从城头浇下那画面，咧着嘴嘿嘿大笑。
随着战鼓擂动，钱谦益南城第一批3000将士开始攻城。
已经多年没有实操过的将士看似都在冲锋，其实交头接耳，生怕自己比旁边的人跑的快了。
旁边的民夫抬着攻城梯也是心惊胆颤跟着冲。
“弓箭手准备射箭！”
眼看着官兵已经冲到100步以内，王二急忙下令。
这次操练不熟悉的流民拿着弓箭开始零零散射击。
此时明军的弓箭手也开始还击，双方是有来有往。
等真的冲到城墙根，双方的厮杀才正式开始。
十几架竹梯靠在土坯城墙上，后面督战的将领下令攻城。
明军打仗业务早已经荒废，流民更是不专业。
反正是看着有人爬梯子，搬起石头就往下砸。
时不时还有流寇提着一桶金汁朝着攻城的明军泼去。
不少官兵被烫伤惨叫一声从工程梯掉落下去。
王二身披铁甲，站在城垛上，看到人就砍！
一时间一丈半高的城墙明军攻不上来，更多的将士是因为第一次见到如此血腥的画面，身旁的同袍全身是污血，有的吓的当众就开吐。
这些流民还好点，这几个月他们可没少杀人，更是人吃人的场景都经历过，一时间竟然还小占优势。
南城的攻城不顺利，北城也一样，攻城伤亡率可是很大的。
刘良佐没有亲自带队攻城，而是在后方督促。
攻了半个时辰愣是没有一队人马爬上城头。
倒是城头的大头手握一口铡刀，越杀越勇，数次将官兵逼退。
一个时辰，攻城兵体力不支，后方鸣金响起，攻城兵才陆陆续续撤退。
第二梯队攻城兵开始接力……
攻城从太阳升起到坠落西山，明军始终没有攻破城头。
一天下来还战死了3000多人，好在所有将士都轮番上阵攻打过一次。
至少他们现在可以克服内心的恐惧。
夜幕降临钱谦益亲自去伤病营探望了受伤的将士，一开始他极度不适应那些画面，看多了心态就慢慢改变了。
此时的钱谦益深有感慨，打仗不仅仅打的是钱粮，更是一条条活鲜鲜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