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媛接过奏折，念了一遍：“父祖长辈殴伤子女孙辈者，以伤害子嗣，不孝祖宗论罪，罪同殴伤凡人……”
“丈夫殴伤妻妾，以殴伤凡人论……”
一点小事，改了就改了，法律哪有自己的命重要？
李治当场批准：“准奏！立马下旨！诸卿所言都有道理，通通准奏！”
武媚娘也说话了：“陛下，我也有一个德政，要与陛下商量。”
“宫中宫女内侍数万，靡费众多，不如放出一部分，可让她们自由婚嫁，安定社稷。”
“不想婚嫁者，也可以回家，或者自力更生。”
“年老者则可以遁入道门，在家乡地方宣扬道法，教化一方，也是一桩功德，还可以形成一项制度，陛下以为呢？”
李治点头：“你是皇后，后宫的事情你做主。”
武媚娘又提议道：“陛下，既然已经做出了德政，不如我们再祭拜一次皇宫中的灶王府君，求府君上达天意，先撤销天罚，让陛下不必日日头疼，如何？”
好主意啊，李治握住了武媚娘的手：“爱卿所言甚是。”
皇帝一句话，下面宫人即刻准备起来，她们备好了牛羊三牲，瓜果糕点，茶叶酒水。
宫廷画师连忙画好了一幅和民间一样的灶王女神图，供帝后群臣亲自祭拜。
祭拜当日，晴空万里，帝后带领群臣宫人，于连璧殿外祭拜灶神，李昭让青鸾派出分身，就站在一边看，伺机制造神迹。
帝后亲自焚烧祭表，领人跪拜之后，隐匿在一边的青鸾分身动了。
她一手抓了一把瓜果糕点，一手拿了茶壶酒壶，当着众人的面，嚼巴嚼巴吃完了。
帝后群臣已经见过了许多神迹，可是再次见到灶神显灵，还是忍不住惊叹。
吃完了，青鸾的分身又往灶神画像的嘴巴上抹了一把糕点碎屑，还有酒水茶水。
随即，扬长而去。
帝后群臣不知道灶神还在不在，只有那画纸上残留的深深水渍，证明了她曾经来过。
祭拜完后，得不到确切消息，李治颇有些坐立不安。
到了第三天，李治正陷入绝望时，文成公主带来了好消息。
“黎朝姐姐说，陛下做出德政，太微天帝君为表彰陛下，减轻了天罚，陛下的头不会一直疼下去了。”
李治大喜过望：“真的？太好了！不会一直疼就好！”
文成公主又凝重道：“不过，姐姐说，天帝陛下她老人家施加给我们祖先，流传在陛下血脉中的天罚并没有消失，陛下还是要注意保养身子。”
李治当然明白这一点，他无奈道：“朕明白了，多谢文成姐姐为我周旋。”
事情总算告一段落了。
李昭青鸾暗地奸笑：哼哼，那可没有哦。
李昭说自己的法术能止痛三天，纯属胡说，【分娩无痛丹】的效果可以保持三个月， 但三个月之后嘛……
【头疼欲裂丹】的效果又会继续出现，折磨人喽。
李治又恢复了以往的生活，他的头风之症接连消停了三个月，过了好一段惬意的日子。
直到六月初，他的头风之症有发作了！
这一次，疼的比以往都要猛烈。
连璧殿内，李治头上敷着装了冰块的皮囊，疼得浑身冒汗，身边是武媚娘、明崇俨等人守着，连文成公主等宰相亲信也来侍疾了。
太子李弘远在长安，听闻父皇病重，忙不迭派了心腹属官郝处俊前来问候。
殿内，武媚娘正在责骂明崇俨及一干太医：“一帮酒囊饭袋！陛下身体不适至此，你们到底想出法子没有？！”
明崇俨负责治疗皇帝的头风症，闻言不得不站出来，他一甩拂尘，无奈叹息。
“回天后殿下，陛下的头风严重至此，臣等什么法子都试过了，针灸、汤药、推拿，没有一个管用的。”
“若是实在不行，只能试试天竺神药了。”
武媚娘一口否决：“不行！当年先帝也吃了天竺神药，不管用！”
天竺神药，就是印度的舶来品，多是加了曼陀罗等东西的麻醉药品。
当年唐太宗风疾晚期，吃什么汤药都不管用了，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吃了一点这类药止痛，还是无力回天，去世了。
李治实在撑不住了：“来……来人！抬朕去玄尊那里！”
玉斗玄尊呢？她正在上林苑垂钓呢。
李昭一边吃着果子，一边坐在水中回廊栏杆上垂钓，身边有数十个宫女侍从待命。
黎朝也在她身边坐着，为她烤新鲜钓上来的鱼儿。
李治被人急匆匆抬来，扶着拜见了玉斗玄尊，他开口第一句话就是：“玄尊，请玄尊救我！”
他只觉得自己的眼前已经是一片黑暗，两只耳朵都被蚊子苍蝇的嗡鸣声塞满，实在是疼的受不了了。
李昭放下鱼竿，一脸不耐烦：“孤不是说过了？”
“你的头风之症乃是东华少司命降下的天罚，孤是星辰之神，可以修改生灵命运，却改不了天罚。”
“你的病，孤无法根治。”
把遗传病说成是东华少司命的天罚，李昭这心思，真的是很鬼了。
李治痛哭流泪：“玄尊，我的头风乃是太微天帝君给我祖上，传之后世子孙的天罚？敢问这天罚因何而起？”
告诉我吧，我好改正！
青鸾站在栏杆上，回头诧异道：“因为你们家世代为将，杀戮过重啊！”
“以前你们没做皇帝，所以报应不明显，现在做了皇帝，因果业障越发深重，上天就给你们家族人降下了头风之症，作为惩戒。”
李治：“…………”
他无话可说。
青鸾继续感慨：“唉！其实你爹也是一样的遭遇，若非他晚年大兴土木，屡动刀兵，死的时候也不会那么痛苦。”
“你的大哥、姐妹也不会年纪轻轻就遭了报应，或成跛脚，或死于气疾。”
李治恨恨捶床：“我与阿耶兢兢业业治国，让百姓安乐，竟然还要遭此报应吗？”
黎朝出言安慰李治：“皇帝，知足吧。你们家的遭遇还算好的了，知道太微母神上一个杰作是什么吗？”
李治头很疼，但好奇心却不减半分：“是什么？”
黎朝展颜轻笑：“王与马，共天下。”
李治头疼中，闻言先是一愣。
文成公主先他一步震惊了：“太微天帝君上一个杰作，是一门傻子疯子的司马家？！”
在场所有人，全体倒吸一口凉气。
魏晋南北朝的司马家，那可是大名鼎鼎啊！
李昭来了兴致，嬉笑道：“知道司马家为什么遭了天罚吗？”
武媚娘道：“因为司马懿不忠，当众杀君？”
李昭缓缓摇头，笑容满面：“不对哦。”
那是为什么啊！
众人满心不解，纷纷等着玉斗玄尊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