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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没有外人,都是心腹奴婢,因而武顺说话非常直白。

“我没有了丈夫,你没有了父亲,我没有了儿子,你也没有了兄弟。”

“我的母族,你的外家,根本靠不住。而你的皇后姨母,看似风光无限,其实如履薄冰。”

武顺嘴里满是苦涩,像是一口气闷了一大把黄连:“今天,你的兄长,还得罪了一位真正的神明。”

若结仇对象是凡人,她们尚有复仇之机,可……

她们面对的,是神明啊。

凡人与神灵之间的差别,有如云泥。

假如玉斗玄尊想杀她们母女,那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甚至无须玉斗玄尊亲自动手,那些想要讨好玄尊的人、那些看不惯皇后当政的人,就会像嗅到肉味的恶犬一般,蜂拥而至,将她们母子撕咬鲸吞。

武顺只能祈祷,祈祷那位神明在杀死自己的儿子之后便能息怒,不再迁怒于她们母子。

武顺再度将女儿抱入怀中,泣涕涟涟:“敏徽,记住娘跟你说的话。不要去怨恨玄尊,这对我们母子没有任何好处。”

“以后,你要好好读书上进,等下次开玉女玉童科之时,去考上一考,努力当上玄尊的属官,这样才能握住权力,才不会任人欺凌。”

从前女子除了嫁人,几乎没有任何出路,她们少年靠父亲,出嫁靠夫君,成年靠儿子,一身荣辱皆系于她人之手。

而如今,女子有了别的路可走。

尽管这条路上荆棘遍布,但只要踏了过去,便是海阔天空。

武顺的眼神无比坚定:“记住,力量只有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是最可靠的。”

“旁的人,父亲也好,丈夫也罢,儿子也罢,都是靠不住的。”

武敏徽眼里含着泪水,呜咽着点了点头,反手抱住母亲,母女俩一起抱头痛哭。

系统空间里的李昭见此,欣慰一笑。

“可以了,青鸾,回来吧。”

青鸾飞了回来,她一路隐身,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回到系统空间,青鸾啧啧感慨:“昭昭,你真的太厉害了!”

“今天你布的这个开男女同科的局,简直是天衣无缝啊!不仅巩固了神灵人设,还大大震慑到了这些王侯将相、平民百姓,更主要的是居然真的把男女同科搞成了!”

李昭却绽放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今天布的局?”

李昭笑睨青鸾一眼,意味深长地问道:“统统啊,你真的以为,开男女同科这个局,是今天才布下的吗?”

青鸾一愣:“这个局,不是我们去参加百日宴的路上商量好,在今天布下的吗?”

李昭摇头,她笑得像一只火红的赤狐,狡黠无比:“你仔细想想,我这个局,到底是什么时候布下的。”

青鸾愣住了,须臾后,她低下头,去翻自己芯片里这三个月来的历史记录。

翻着翻着,直到翻到某一天的记录时,青鸾眉头一动。

她再度抬头,对上了宿主那狐狸似的笑容,颤声道:“这个局,你不是在今天布下的。”

“这个局,是在主系统来找你的那一天,你告诉如意,她以后可以做你幕府属官时布下的?”

明明是疑问的句子,青鸾说话时的口吻却无比坚定。

谁料,李昭竟缓缓摇了摇头,她保持微笑道:“不是哦。我布局的时间,比这还要早。”

怎么会不是这一天呢?!

青鸾震惊,她甩了甩小脑袋,再度思索一瞬,想起什么,恍然大悟!

青鸾在空中蹦了一下,她一脸吃惊地叫道:“啊!我知道了!”

“这个局,是在你提拔如意做女史,让她去找李治来给你侍寝那一天,就开始布置了!”

青鸾把历史记录一路捋下去,越撸越直,她说话也越来越顺畅:“你给如意改名,还提拔她一个宫婢做女史,不仅是为了立威,让下面人看清谁是主子,收服人心,更是为了让所有人知道,你提拔人才不拘一格,不看出身,更不看性别!”

自玉斗玄尊这位“真神”降世,明里暗里盯着齐圣殿的人海了去了,玉斗玄尊随便一句话,随手而为的一件小事,甚至是一个细微的动作,都会引来外界的无尽揣测。

李昭就是利用这一点,向外界释放出了自己用人不拘一格的信号,顺便搅动了一下这些王侯将相,乃至平民百姓心中的欲\/望。

青鸾喃喃:“主系统来找你的那一天,你垂问如意功课,公开说以后会让如意做你的幕府属官,直接给那些王侯将相心中熊熊燃烧的欲望,又加了一把火!”

那些王侯将相得知女人竟然也能做官,心中如何能不躁动?

至此,无形的暗流,开始在众人心中涌动。

尤其是女人,上层社会的女人难免不会生出这样的奢望。

玉斗玄尊选官不问出身,不拘男女,不管年纪,连区区一个幼小的宫婢也能允诺为官,那她们呢?

她们是皇孙贵胄出身,是钟鸣鼎食之子,气韵高华,博闻广记。

玉斗玄尊的到来,给她们枯燥如死水一般的生活带来了不同。

玉斗玄尊的举动,在她们的心池中激起了一丝涟漪,平静如水的心一旦生出暗流,就再也无法恢复如初。

青鸾继续道:“直到今天的百日宴,你终于等到了动手的最佳时机。”

“宴会开头杀武敏之,既为惩恶扬善,也为武力震慑众人。”

“借宴会上的菜肴,引出先炊母神和铁锅炒菜,再引出新式锻造法,这是下给李治的饵。”

“选玉女玉童为属官,是下给群臣,尤其是下给女人的饵。”

青鸾当然很清楚,李昭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促成男女同科。

策划者李昭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系统助手:“说的不错,继续讲下去。”

青鸾停顿几秒,捋了捋思路,有些不确定的道:“千金大长公主这些女人的发言在你意料之中,但她们只能给你敲敲边鼓,营造大势,她们和那些男性臣子都没有开男女同科的决定权。”

“这场宴会真正的较量,还是在你与掌握了实权的李治和宰相们之间。武媚娘明面上是李治的盟友,她是帮不上你什么忙的。”

百日宴上的这场政治斗争中,千金大长公主她们和那些男性臣子只是小兵小卒,李昭、李治是沙场对决的将领,宰相们是李治的裨将。

武媚娘是李治的谋士,却是李昭的间谍。

李治一开始不是那么想开男女同科的,那时候李昭做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