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洛南的话语一出,奶娘的哭声一噎,小吉他们心中却是一喜。
就是就是,奶娘一直哭哭啼啼的,他们也没有做什么啊,可不得停一停吗?
一直哭一直哭,以为这样就能诬赖他们欺负人了不是?
魏洛南审视地看向奶娘,神情一顿,他刚才没看错,奶娘听到他的话后,那委屈的眼神是瞥向元安的。
两人认识?
魏洛南自然相信元安的为人,但是奶娘的所作所为就很耐人寻味,尤其是刚才,她还企图扑向元安。
元安的眉头比魏洛南皱得还要紧,眼神更加冷冽。
他经商多年,也遇到过很多这样的事情,怎么能不懂奶娘的眼神是何含义?但是他将记忆找了一遍,根本就找不到与之相关的片段。
而且,雇用奶娘前,他们是调查过她的背景的。这奶娘姓周,本地人,家中犯事,她不想进入女子社,所以又重新娶了好几个夫郎。
但是因为家里犯事,名声不好,所以娶的夫郎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日子过得还算可以。
奶娘的职业她也做了有几年了,有经验,之前的雇主也评价说人挺好的,专业,本分。
原本这几天下来,他们都已经要放下心来了,现在看来,是放心过早了。
比如现在,就算魏洛南让她解释,会给她做主,她还是哭,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什么都不顾了,一副要哭晕过去的模样。
这就很让人觉得烦躁,她行为未免过于心机。
她儿子看着倒是孝顺的,又急又无助,眼神一直瞪着小吉他们,护在那奶娘身前。
魏洛南原本温和的眼神也冷下来了。
他对元凝以外的女子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意思,从中看透了这奶娘企图用哭将事情蒙混,心中已经决定了,这人肯定是不能留的。
之前,难找奶娘的时候,凝凝说过,若不用奶娘的话,也可以用其他动物的奶替代给孩子喝。
于是,他开口:“既然如此,看来周娘子与家中下人性子不太相投,在下也无奈,既调和不了,恕家中招待不周,周娘子见谅,今日你就可以回去了。
工钱的话,虽然你只在家中待了没多久,但是我们依旧算总工钱的一半,如何?”
周娘子……
她这回连哭都哭不出来了,眼中的诧异怎么也掩饰不了。
这人看着如此温和,怎么做事竟然如此草率?竟然一言不合就要将自己赶出去?!
他家妻主不是才刚生了孩儿吗?
而且一连生了三个孩子,这事成了他们丰水镇这边的传奇事件,她昨日傍晚带着儿子出门接夫郎送的东西,还见到好多人们在他们家门前贺喜,捡喜钱和喜糖。
连她的夫郎都觉得与有荣焉,临走前还嘱咐她多用心……
那些外人大家都如此重视,这人怎么能这么轻视自己,没了她,几个孩子吃不饱,饿了,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
官府那边不得要责罚他们?
想到这,她又想起,刚才还偷眼看了的那两个同样是芝兰玉树,丰神俊朗的两个人,听说其中一个就是这里的县令大人。
难道就因为县令大人是他们的家人,他们就如此大胆,不怕因为照顾不好孩子的责罚吗?
周娘子心中更加不忿,她用力拧了拧帕子,然后小声说:“各位主家,您们误会了,我,我没有想要离开……”
她话锋一转,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这话说得,仿佛只是他们误会了她要离开,所以才这样说的一样。
魏洛南依旧温和地笑着:“周娘子的意思我们已经知晓,自然不会误会你,在下话中的意思是,既然你在元家如此受委屈,不如就此离开,工钱会按一半结算。”
虽然是笑着,但是魏洛南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就是认为她不合适这份工作,请她离开,但是会给一半工钱补偿。
这几乎是很优厚的辞退补偿了,这么做也是为了小吉他们着想,无论如何,在元家发生了不愉快,若是她往外说,到底是他们小吉他们吃亏点,用这工钱就是为了堵住她的嘴的。
不用干活,还得了这么多银子,那是多好的事情啊,柴胡他们闻言眼睛都亮了,觉得这奶娘赚到了。
心中也暗暗觉得魏洛南好,就差感动得泪眼汪汪了。
旁边的小男孩端儿也一脸欣喜,嘴唇动了动,想要劝他娘接受这个提议。
他不知道其他的,听到娘哭,只以为是受小吉他们欺负。虽然小吉他们之前对他好,但是这些事情以前也发生过,他第一反应就是要护住娘亲。
离开也好,离开了娘就不哭了。
大家都觉得满意,谁知道周娘子却像是听到了噩耗一样,脸都白了,眼泪又扑簌簌地往下掉。
“阿娘??”这回连她儿子都迷惑了。
多好的事啊,他还可以回家照顾年幼的弟弟,怎么娘还是伤心?
周娘子可不是这么想的,听到魏洛南毫不留情的话,她只觉得慌乱极了。
她并不想离开,她的夫郎说得对,这家妻主生了三个孩子,这可是非常大的喜事,连接生的医师和大夫他们都变得抢手起来。
她在这家中当奶娘,之后肯定也会得到很大的益处。
奶娘这活其实很轻松,吃主家的穿主家的,她的日子过得比在家还要舒坦。
她今年二十九岁,还打算当奶娘到三十五岁,在元家做奶娘后,肯定也会变得抢手,工资更是会水涨船高。
然而,若是这次没有在这待着,反而被赶出去,那到时候,自己不仅拿不到好处,可能还会因此被人质疑。
她可太清楚那些评价对奶娘们的影响了,所以,知道魏洛南他们如此不留情面,她当即也不敢再哭了,摇头解释:
“不,不,我并不觉得委屈,是误会,只是误会,刚才我与小吉只是有些误会,现在误会解开了,就好了。”
小吉原本咧着的嘴又合起来了。
现在倒是说是误会了,刚才怎么不说,只一味哭哭啼啼的,不知道的以为他要欺负死她了。
小吉眼一眯,还是觉得这奶娘不对劲,心眼子有点多。
小吉都觉得奶娘这一作为膈应人,更别说是元安,他感官很敏锐,已经察觉自己被那女的用眼神反复看过很多次了,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于是,他也没有再沉默,直接下定论:“不用,既然不合适,那么就请离开吧。
放心,元家不会在外面说任何对你不好的言论,若是有人问,只说家中并不需要奶娘即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