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音楼里装饰豪华,灯火通明,雕栏玉砌,连梁柱都雕刻着珍禽异兽。
来听音楼喝酒取乐的大多是修仙世家子弟,也有一般的贵族世家,总的说来就是非富即贵,身份不可小觑。既然档次这么高,那么花销也是令人咋舌。据说有世家公子在此一夜豪掷万两,是曦宁这种穷鬼不能想象的。
曦宁虽然使了隐身咒,但她牢牢记住了顺丽的叮嘱,那就是在听音楼玩乐的不仅是普通贵族,也有修士。她一个小小的术修,在此要万分小心。
但是听音楼里人来人往,人声嘈杂,她转了几圈,都没能发现卢山的踪迹。
这人到底去哪里了?
曦宁小心地隐藏踪迹, 鬼鬼祟祟地跟着人身后进出不同的房间。不仅要小心前头的人突然停下,更要担心看到不该看的东西。有好几次她手忙脚乱地从传来嘤嘤叫声或是莺声燕语的暧昧房间里逃脱出来,靠在角落里不断自我催眠——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哇,她都要长针眼了!
但是很快,曦宁发现有一处角落格外安静。连发酒疯的酒客们都不敢往那儿去,更没有身穿薄纱轻衣的姑娘进去。
不对劲,曦宁心中念叨着,然后贴着墙根走了过去,期间躲过了无数只即将踩到自己的脚,或是要吐到自己身上的醉鬼。
那儿朱红色的房门紧闭,里头也安静,没有声音。曦宁鬼鬼祟祟地贴在门上,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有人在说话,但是说的什么却听不清。
曦宁正要考虑要不舔湿窗纸偷窥之时,有貌美的姑娘端着酒壶过来。
好机会,曦宁心中大喜,这不就是困倦时有人送枕头的意思吗?她小偷似的跟在姑娘后面进了门,然后迅速闪身到角落里,打量着屋内的场景。
这房间要比刚刚曦宁到过的所有房间都要宽敞,装饰也更加豪华,连梁柱上都缠绕着粉色的薄纱。房间四个角落摆放着比曦宁还要高大的瓷瓶,上面插满了曦宁认不出但散发着浓烈香气的鲜花。
房间中央摆着一张足足可以躺下三人的罗汉床,罗汉床后是雕花的屏风,上面挂着绘着美女侍酒图的布帛,最后就是一张大到曦宁不知如何形容的紫红色罪恶大床。
此情此景下,曦宁在心中想了半天,想起师父那简陋的小居,下了结论:这真是奢靡豪华又罪过的地方!
不对,现在不是评价人家是不是罪过的时候,曦宁定睛细看。
屋里人不多,那宽大的罗汉床上半躺着一名男子,他低着头,看不清样子。罗汉床前摆着四张矮桌,有四个男人拘谨地端坐着。
奇怪的是,送酒的姑娘摆下美酒后就立刻退了出去,并把门关好。五个男人沉默地坐着,屋里并没有陪酒的姑娘。
在看过无数个会让曦宁长针眼的场景后,曦宁表示这儿铁定不对劲,因为居然没有姑娘!
那半躺着的男子把头抬了起来,撩起乌黑的长发,曦宁这才看清他的脸。
如果要曦宁评价长相的话,师父是温润的玉,明宁是娇艳的花,江子衿则是清爽的泉水,可是这名男子,曦宁会用个恶俗的形容词,那就是比女人还要妩媚的妖孽。
这是一张雌雄莫辨的精致脸蛋,皮肤上没有一点瑕疵,在点着暧昧红烛的房里格外白皙。一道长眉直入发间,眼窝微陷,勾人的眼眸里透着百无聊赖的慵懒,高挺的鼻子下是形状完美到极点的薄唇,只是这张薄唇现在不悦地抿起,让人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祈求他的喜悦。
男子一身宽松的白衣,衣服柔顺的光泽表明价格不菲。衣服只是随意穿上,腰带松松垮垮的,并没有老实系好。胸前衣襟大开,露出结实平坦的胸膛,宽阔的肩膀让本来柔软没有轮廓的白衣瞬间变得有形起来。他瘦了些,但绝不是瘦弱,浑身都是紧实的肌肉。接着,再往下就是紧实的腰部......修长的看着比曦宁都要长的腿......
不对,不能再看了......曦宁赶紧控制住自己像是见了蜜糖的蚂蚁一样的眼神。
说实话,要不是明显的喉结和平坦的胸膛,曦宁一瞬间真的会以为他是女子。
曦宁下意识捂着脸,脸红心跳地看着美男子。
只是美男子现在看着就很不开心,甚至可以说在动怒。
他抬起尖巧的下巴,露出如雕刻般清晰的下颚线,用诱人的低沉嗓音怒道:“你们几个废物,查了半天,就查了这些东西?”
美男子丢出放在身边的卷宗,美目怒瞪着下面坐着的四个男人。
丢出的卷宗砸到了前面的男人,但是男人头也不敢抬,更别说解释了。
气氛紧张到极点,其中有个男人坐不住了,抬头想要分辩。
“宗主......”
他话还没说完,美男子手一扬,男人痛呼一声,脸上立刻多了条血痕。男人立刻闭嘴,捂着流血的脸不敢再说话。
是暗器!
美男子用的暗器是薄如柳叶的飞刀,又轻又小,如孩童两指宽。那飞刀划伤男人的脸后,直直插到了曦宁藏身的大花瓶上。
花瓶发出微妙的碎裂声,要是再偏一寸,就会扎到曦宁脑袋上。
曦宁紧张且恐惧地往花瓶后再缩了两寸,虽然知道大家都看不见她,但她现在就是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