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清风尘仆仆赶来,青衣上一片黄沙,进了门就着急问道:“不是说有人受伤了吗,在哪,不用怕,你们湛清师叔来了!”
玄修正捧着本书在曦宁床侧,见湛清姗姗来迟,瞟了一眼没理他。气定神闲翻了页书,问道:
“来,悬浮咒怎么背?”
曦宁一身白衣,外头看不出,里头其实包着厚厚一层纱布,因此只能笔直坐着,一动手就疼。
她正脸红耳赤,眼神四处飘忽,一见湛清师叔来了,赶快叫道:“师叔,是我,我又受伤了!”
玄修轻咳一声。
曦宁只好收回小狗般期待湛清救自己于水火之中的眼神,结结巴巴背起了符咒。
湛清一脸不满,把行李递给一旁来接自己的好徒弟沫儿,“师兄,你不是说咱们扶莲门的弟子受重伤了吗?怎么不理人,我这不赶来了吗,人呢,在哪?”
玄修没理他,曦宁不敢搭理他,艰难地把符咒背完后,玄修才大发慈悲般问道:“你这么迟才到,要是等你来救人,人都死了。说,为啥这么迟才到?”
湛清气死,接过一旁不敢抬头只敢偷笑的沫儿递来的热茶,一口喝尽才埋怨道:“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们丹修又不善御剑飞行。战歌出门打架去了,门里能带我的剑修只有掌门大师兄,但掌门大师兄说了,他现下没空。那我怎么办,只能用御风丹啊,你都不晓得,我带了多少御风丹!足足,”湛清比了下,“那么大的一个麻包袋,我都把草神山近几年产出的御风丹全带来了!”
看着眼前的湛清一身黄沙,俊脸也沧桑了不少,看来真是一路赶着来。玄修便松懈了表情,让了开来,“受伤的是两个小的。明宁已经无大碍,你给曦宁瞧瞧。我总觉得凤城的丹修不咋地,来来去去就那几个老的,你说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他们看着却特别沧桑?”
湛清懒得搭理他,一屁股坐下后搭着曦宁的手腕诊脉。
片刻后,湛清古怪地抬头看了眼曦宁,又扭头看了眼虎视眈眈瞅着自己的师兄玄修。
“怎么了?有问题?”莫非自己的修为没融进曦宁身体。
湛清摇头,“没事,把手上的伤养养就成。沫儿,你给配了祛疤的丹药没?”
沫儿点点头,把配好的丹药递给湛清查看。
湛清打开看了一眼,闻了一下,甚至还挖出来尝了一口,才满意地点点头:“配比不错,用的药草也对。但是你要考虑到曦宁是术修,她修为不高,所以才总要以血入咒,因此身上总有刀伤,所以丹药凝血的功效一定要强一些。”
沫儿恍然大悟,不愧是师父,拿着丹药便出去加料。
湛清朝玄修勾了勾手指,“师兄,出来一下,我有话问你。”说完便拍着身上的黄沙边迈步出了门。
玄修把手中的咒术书递给曦宁,随手翻了一页,长指一点,“背这个,我回头考你。”
“......”
为啥她这个病人刚醒来没几天,就要如此勤快背符咒?曦宁心中满是伤痕,欲哭无泪地想倒向身后的靠枕,结果动作太大,牵扯到了手臂上的伤痕。
“嘶......好痛......”
于是更难过了。
玄修跟在湛清身后,见湛清站在院子里查看植物,知道他又犯病了,每次到了有植物的地方,总要去找一下有没有药草。
“这,进来坐。”玄修打开房门,招呼着湛清进来。
湛清看了眼玄修的房间,就在曦宁隔壁,心中不禁一阵疑惑。
师兄向来清高喜静,从不喜欢小辈打扰,才会一个人住在连桥都要符咒召唤才能出来的斜月峰。现下居然让小徒弟住自己院里,真是稀奇。
进了门,一屁股坐下后,湛清也懒得客套,长驱直入问道:“你是不是让渡了一些修为给曦宁?”
玄修不意外湛清能看出,毕竟作为当世最强丹修,他要是看不出,那才是有问题。
玄修点点头,“有问题?是不是我的修为没融进去?”
湛清真的要气死,“你怎么可以拔苗助长?!”
“不是揠苗助长吗?”
湛清窒了一下,“你管我,总之你这样做,修仙又有何意义?”
玄修摇摇头,“我只是给她续命。你都不知道,那晚上她都快死了。全身血液流了一半不止,手上纵横交错全是划出来的刀伤。明宁说都是她自己划的,这孩子心地好,回回救人都不顾自己死活。我也是没办法,这儿的老丹修连给她包扎都不敢。衣服全烂了,和血肉黏在一起,还是我去给她包扎的。”
“但是你的修为是淳厚的剑修修为,她只是个没啥修为的术修,要是不能消化的话,迟早出问题。”
换言之,曦宁的身体只是个破烂木桶,而玄修的修为却是陈年美酒。破烂木桶上满是缝隙,如何能把美酒完美地装着,不时漏一下水,再好的美酒都会被浪费。四泄的修为若是被魔物发现,那就是一块行走的肥肉,迟早都会被抓走吃掉。
玄修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因此他沉默着没说话,他其实在计划一个重要的决定,但现下还不能让别人知道。
见玄修又恢复原来的死模样,端着脸喝茶保持沉默,湛清就懒得理他。起身出去找自家徒弟去了,总之自家徒弟自己管,幸好沫儿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