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顺丽黑着脸拉着曦宁走着,边走边絮絮叨叨教导曦宁,唾沫横飞的样子和平常高傲冷艳的剑修模样完全无关。曦宁苦着脸连连点头,半句话都不敢讲,要是顶嘴的话,曦宁真的担心现在风顺丽就要抽出长剑狠狠地跟明宁打一架。
想到这曦宁扭头恶狠狠地瞪了跟在后头的明宁一眼,都怪你!
明宁难得心情不错,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慢慢跟在两人身后。看着曦宁张牙舞爪地瞪了自己一眼,明宁不仅不生气,甚至还挺开心。他勾起嘴角朝曦宁笑了一下,正好被顺丽转头看见,于是可怜的曦宁又开始接受新的一轮教训。
明宁忍不住在心里腹诽,碍事的女人。
三人一路走着,在仆人的指点下到了大门。
江子衿换上了淡青色长衫,腰间挂着一把长剑,颀长高挑的背影甚是好看,正陪着父亲江燕海在门口迎客。各门派代表将会在这几天陆续到齐,作为主人家,江子衿需要陪同接待客人。
见了曦宁三人走来,江子衿温和一笑,丹凤眼里满是笑意:“你们几个出去玩吗?”
曦宁赶快点头,打断了风顺丽的教导,“对的,江师兄,我们几个想出去走一下。”
江子衿会意地点点头,有些可惜道:“我要陪父亲迎客,没办法和你们一块去了。对了,”他从腰间摘下一枚随身的腰牌递给曦宁,“这是江府的腰牌,你们出去吃喝,拿这个去记账,回头他们自会来找我们门房结账,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吧。”
曦宁不好意思地摆摆手,“我们只是外出看看,不需要花钱的。”
明宁伸手接过,淡淡道:“如此,便谢过江师兄了。走吧,趁天色还早。”
江子衿看了明宁一眼,没有计较,他好脾气地笑道:“好,如果来得及话,回来吃晚饭,今晚我们设宴款待各家客人,你们记得出席。”
曦宁点点头,拉着顺丽出了门,明宁在后边跟着,三人很快便到了街上。
江子衿有些惆怅地看着三人的背影越走越远,心中升起一阵艳羡,身旁的江燕海拍了拍他肩膀,“子衿,你带着这几位梅花派的师姐们进去吧。”
江子衿抬眼看向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修,鼻尖传来一阵浓烈的香味。江子衿不露声色地微微皱了皱眉,别开了身子,在父亲江燕海意味深长的眼神下硬着头皮道:“请进。”
啊,好想逃跑啊,江子衿在心中第一百零八次感叹。
修仙联盟大会不仅是修仙门派的盛典,也是各家摊贩和店家做生意的好时机。有些小门派没能住进江府,便自己找了客栈住宿。也有些零落的散修在附近徘徊,梦想着一朝被哪个门派看上,从此走上有门派照拂的日子。
因此此刻街上人来人往,各色摊贩堵在了街上。各种打扮的人都有,有些看着就是修仙人士,有些是当地的百姓,整条街上洋溢着热闹的喜气。
曦宁他们几人甚少见识这种场景,连正在教导曦宁的顺丽都忍不住叹道:“这儿可真热闹,比燕城热闹多了。”燕城位于凤城不远处,但无论是人数还是商业,都比凤城差多了。那儿是北方的苦寒之地,一年四季都下着雪,大家都裹得严严实实的,街上甚少人出现。
有了江子衿的腰牌,曦宁他们三人便开心地逛了起来。因为三人里边只有顺丽带了几两银子,明宁有好不容易攒下的十文钱,曦宁?曦宁只有压箱底的三文钱。要是没有江子衿的腰牌,这几人想来只能看不能多吃。
曦宁脚步直接转向一边的小吃街,两眼期待地看向那硕大红艳的糖葫芦,风顺丽耐不住曦宁的大眼攻势,只买了一串,并且只许曦宁吃一半。
曦宁虽然不满足,只有半根糖葫芦,一点都不过瘾,但是在顺丽的眼神压迫下,只能委屈巴巴地接过一半糖葫芦,另一半则进了明宁嘴里。
当然,分糖葫芦的是风顺丽,她眯着眼睛严厉地盯着明宁的手,不许他触碰另一半。
顺丽拉着正吃得开心的曦宁走在前头。
明宁嘴里含着四颗糖葫芦,酸甜的滋味沁入心头,一时间也没心思去计较自己被落在后面。
三人路过一个卖簪子的小摊,两个女修直接走了过去,明宁却被那摊子上摆着的一支镶嵌着指甲大小的粉色琉璃珠的簪子吸引住了。他停下脚步,拿起来细看了一阵,想起某人要是佩戴起来,一定很可爱。
“老板,我要这个,多少钱?”
小摊老板是个约莫五十来岁的大伯,他笑眯眯地比了下,“小客官,真有眼光,只要十文钱。”
明宁点点头,手伸进怀里正想掏出江子衿的腰牌,却突然一顿,伸向了自己的荷包,从里头掏出仅有的十文钱递给老板,珍重地把手上的簪子藏到了怀里。
送礼物必须要花自己的钱,这是作为男人的尊严。
怀里藏着簪子,明宁心情不错地快走几步,跟上了前头的曦宁和顺丽。
两人正一脸稀奇地看着街边杂耍艺人卖艺。只见那卖艺的是两个年轻男女,两人都只有十来岁,但样貌姣好,女孩容貌更是出色。
他们表演的是大变活人,只见那女孩像是躲猫猫一样藏到了一个约有半人高的陶罐里,脑袋从陶罐里来回晃动,表示自己真的进了陶罐。
男孩则拿出一个盖子,向众人示意这只是普通的盖子,然后一下子盖在了陶罐上。
一阵莫名其妙的念咒后,曦宁表示根本听不懂,肯定不是咒术。
而后男孩掀起盖子,翻倒陶罐,里头竟空无一人!
曦宁和一众路人皆惊奇地猛鼓掌,这也太厉害了吧,若不是咒术,莫非真是魔术?
男孩笑着接受了大家的掌声,施了一礼后,又把陶罐扶起,把盖子盖了回去,又是一阵不知何物的咒语,男孩往罐子上洒了一把白灰,然后拿起盖子。
女孩竟从里头笑着跳了出来!
真的太厉害了,曦宁手掌都拍红了。明宁也觉得甚有意思,仔细地打量着那个藏人的陶罐。
男孩拿着盖子向众人走来,原来那是个中空的盖子,可以让观众往里头丢钱。
见要收钱,许多路人皆作鸟兽散。男孩的笑容停了下,也没说什么,慢慢走着,有些路人给了钱,他低声道谢谢,有些人扭头就走,他也没生气。
见状,曦宁从兜里掏出了仅有的三文钱,想了想,看着男孩递到眼前的盖子,笑着放下三文钱后道:“太棒了,你们的表演很精彩!”
三文钱不算多,但男孩仍旧高兴得很。他道:“难得客人喜欢,那我们再表演一回吧。”
回到原地,男孩同女孩低语几句,女孩俏丽的眸子看了眼曦宁他们,莞尔一笑,走向了陶罐,款款躲入其中。
见又有表演看,附近的人又围了上来。
只见男孩往陶罐上铺了一块红布,然后拿出一把大刀,在众目睽睽之下,直直往陶罐劈去!
曦宁尖叫一声,两手捂住双眼。
陶罐应声而碎,红布下却只有陶罐碎片,没有人。
顺丽惊讶地睁大双眼,拍了拍曦宁,让她拿开双手看一下。
人呢?曦宁忍不住鼓掌,附近的观众也以为这是男孩的术法,拼命地鼓起掌来。
男孩却难以置信地放下大刀,掀开了红布,里头确实只有陶罐碎片,没有女孩。除了碎片,还有一滩血。
他脸色苍白地跪倒在地,这个表演确实最后会只剩碎片,但不会有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