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个字遮不住其下的血腥味。
墨发青年随着年岁增加的,是愈发可怕的智慧与残忍到令人发指的手段,投靠多年的张四时常怀疑小时候的乖巧墨忧是一场梦。
偶尔出神时,墨忧在他眼里会变成扎根在污泥里、靠着某种信念而汲取生命力的怪物。
用怪物来形容一个人不是很好,但张四找不到比‘怪物’更贴切的名词了。
再加上每次处理叛徒从地牢里带出的愉悦笑容,‘掠夺生命的怪物’名头流传的越来越广,归魔会的风吹草动逃不过墨忧的耳朵,张四本以为他会处理掉嚼舌根的那群人。
当时捏着钢针观察的墨发青年却缓缓笑开了——张四发誓,那是他时隔多年第一次见到墨忧不含任何杂质的笑。
甚至称得上开心。
“还挺会取外号的。”
随着这句话落下的第二天,‘掠夺生命的怪物’外号已经人尽皆知,连菜市场的大爷大妈也讨论的津津有味。
张四:……
很难怀疑不是某人的手笔。
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多看少说,是张四至今能安稳跟在墨忧身边的诀窍。
“明天我会去中城区,你和大石跟着我,短时间不会回来,今晚把手上的事交代下去。”
“是。”
张四不问为什么,跟在墨忧身边久了,他也退化成大石了,凡事只要听墨忧的命令就行了。
至于金龙组……
上一个帮派名里有龙的,帮主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不过仔细想想,被会长挫骨扬灰的龙海也没坟,骨灰都被副会长泡水倒了。
“下去吧。”
一开一合,房间再次陷入沉寂。
书房的旁边就是卧室,归魔会的人,包括会长,从来不会在没有墨忧允许的情况下进入。
曾经有一个新来的,仗着有几分头脑爬的飞快,短短几天就有了进入据点主楼的资格。
试图讨好副会长的他,想找出副会长的秘密投其所好,于是胆大包天撬了那间卧室的锁,他自信过后能把锁恢复原样。
抱着这样的想法,门刚推开一条缝,肩膀就被按住,冰凉的声音冷入心扉,“好奇心,可是会害死人的。”
他脖子生锈一样转头,看见了弯起嘴角的墨忧,一声副会长还没说出来,就被堵住了嘴,随即是胳膊脱臼的剧痛。
还有轻飘飘的一句,“拔了舌头,挑了手筋,剜掉眼睛,然后剁碎了喂狗。”
哪怕说着血腥味十足的话,面上依旧温温柔柔的,“今天值守的是谁?”
“回副会长,是——”
“算了,我没兴趣知道。”抬手打断,“连看个门都做不到,让他跟这位撬锁的先生作伴去吧。”
末了似担忧道,“小心一点,可别让他中途晕过去,清醒的疼痛就当是下辈子长教训了。”
卧室的布置与当年一模一样,连圆形地毯的花纹方位都分毫不差,脱了鞋的墨忧踩在一如当初般新的发亮的粉红色地毯上。
一步一步走到床头,蜷缩着身子躺了下去,一动不动,没了鲜活表情的脸就像一个大号的瓷娃娃,美的惊心动魄,却没有灵魂。
荒芜之地的沼泽不会开出花,只有枯树在苟延残喘,孤寂与忧郁塞满了他的骨头缝,拼命汲取他为数不多的生命力。
而他的身心化作养料,任由绝望在这副贫瘠的躯体肆意疯长。
十年了。
饲养久了的猫一旦被抛弃,是活不久的。
睡梦中的墨发青年眼角划过一滴泪。
我长大了,求您回来再看我一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