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薄雾,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斑驳光影。
东辰站在院前,望着蜿蜒而来的九曲石道,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太渊剑。
晨风掠过他月白长衫,猎猎作响的衣袂间,隐约可见眉间七道赤金云纹——那是他获得通明神草、龙脉、及造化红莲等七大至宝印记。
";凌公子,今日便是千善碑的竣工仪式,庄主们邀请您前去观瞻,他们已在祠堂前等您!";
小弟子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喧哗。
但见十数匹黑马踏碎晨雾,弟子分列两旁,中间抬着四丈高的朱漆木架。
当啷一声,鎏金铜铃在朝阳下折射出万道霞光。
东辰瞳孔微缩——那正是湘西五剑特制的";醒世铃";。
穿过垂柳掩映的回廊,但见百丈高的千善碑已初现雏形。
玄玉碑身爬满云雷纹,顶端盘踞着三首六臂的迦楼罗浮雕,每一根羽翼都在晨风中微微颤动。
附近村民自发用竹篾编成灯笼墙,朱红纱罩上歪歪扭扭写着";善人有福";,孩童们举着糖画在碑前嬉戏,空气里飘着糯米糍的甜香。
正午时分,三声夔牛号角响彻云霄。
林逸风身着月白鹤氅,手持龙骨杖缓步登台。
当他展开一幅卷轴的刹那,九十九盏长明灯同时点亮,祠堂飞檐下的青铜铃铛齐声嗡鸣。
";诸位请安静。";林逸风的声音犹如金石相击,道:";此碑乃是家师以万年寿命所铸,拥有回溯前尘的功效。千余年前,湘西五剑受邀参加一场围攻邪教的活动,我正派数十人率众血战七昼夜,最终将恶徒封入九幽寒潭......";
他忽然挥杖击碎案上琉璃盏,晶莹碎片在空中凝成血色残像,道:";谁知那所谓的邪教竟是一名门大宗,而那所谓的除魔者竟是一群邪魔歪道。然,大局已定,大错已成,无力回天。“
他怔了片刻,继续道:“对此,我湘西五剑后悔不已,道心受创,命在旦夕。我师尊剑锋折断,以半截断剑刺穿自己心脉,将毕生修为注入碑中,建千善碑,并叮嘱完成一千善事,以弥补当年过错......";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惊呼声——只见林逸风须发皆白,左臂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纹!
";这是...心魔反噬?";东辰瞳孔骤缩,怔了片刻,运起浑厚的真气,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改之,善莫大焉。往事一矣,前辈又何必念念不忘。”
声音犹如惊涛雷霆,震得虚空嗡嗡回荡。
林逸风浑浊的眼神,忽然明亮,似是顿悟。
他猛地咬破舌尖,喷出的鲜血在空中化作赤莲,道:";诸位切记!侠之大者,当为苍生舍生忘死。";鲜血落地处,青石板上绽开朵朵金莲,芬芳四溢。
之后,三庄主赵宇轩登场时,特意换上了象征公正的玄铁判官服。
他身后跟着十二名佩戴桃木符的驱魔师,手中捧着赏善罚恶薄的投影仪——竟是用湘西特产的紫铜镜打造的幻影装置。
";今日先赏善!";赵宇轩拍案,赏善罚恶簿上浮现出白发老妪的身影,";王氏阿公,八十岁高龄仍每日渡船接送来往旅客过河,上月救起落水书生李文秀!";
随着他的话语,三匹枣红马驮着十锭金元宝被抬上祭台,马背上还系着绣着";善";字的锦旗。
突然人群骚动起来。
两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撞开守卫,为首的胖子挥舞着鎏金令牌嘶吼道:";赵庄主!我叔父周百万去年捐了千里两白银修桥,怎么没见...";
";可惜周百万的银子全被强盗抢走了,而那盗匪正是周百万派人假扮!";赵宇轩冷笑,身后驱魔师突然亮出锁链,";上月你们抢劫寡妇刘氏,用她女儿抵债!";
随着锁链收紧,胖子突然跪地求饶,裤兜里掉出沾血的银票。
一桩桩赏善罚恶,依次在赵宇轩的口中说出,一些隐藏在暗处的善恶也随之浮出水面。
接着,林逸风再次登台时,身形已然恢复如常。他褪去鹤氅,露出内衬上绣着北斗七星的深色衣衫:";今日传授的乃是《玄元诀》,乃炼气入门功法。";
随着他的示范,众人纷纷盘坐。
东辰只觉灵气在经脉中乱窜,突然瞥见林逸风脚下浮现的八卦阵图。
当林逸风的手指划过东方青龙位时,东辰手中的一枚青玉葫芦突然发烫,壶嘴喷出的雾气在空中凝成";巽";卦。
";不好!";东辰暗叫,";这千善碑竟要引动我体内的龙魂血气!";
但此时已不容分说,只见林逸风突然收势,拂袖间万千剑气化作细雨滋润大地。
那些感应到剑气的人纷纷露出惊喜神色。
而东辰却闷哼一声跌坐在地——葫芦中的安神灵酒,正好中合了他体内的龙魂血气,使其不至于窜体外。
苏墨然主持镌刻时,特意换上了祖传的陨铁刻刀。
当他蘸取朱砂在碑身上刻下";斩杀贪官方唐京";六个字时,石碑突然发出龙吟般的低吼。
东辰只觉不可思议,这声音竟与几天前官唐京被斩首时的惨叫一模一样!
最惊险的是在刻";诛灭湘西七魔";时,苏墨然的刻刀突然在";七";字上卡住。
众人只见他咬破中指,将鲜血滴入刻痕,霎时乌云密布,七道黑影在碑身上显形。
苏墨然并指如剑,在虚空中画出镇魔符咒,七道黑影竟发出凄厉的哀嚎。
当最后一笔落下,整座碑山突然开始震动。
东辰只觉双目刺痛,闭眼间看到无数金线在虚空织就巍峨城楼,城墙垛口清晰可见。
朱红城门轰然洞开,黑甲骑士策马奔涌,马蹄声震得他耳膜生疼。
为首将军突然勒马,白骨面甲下传来金属摩擦般的低语:";恭迎主上归位!";
东辰震惊不已,“这究竟是何情况?那些黑甲骑士又是何人?眼前的一幕究竟是梦境,还是未来某个场景的投影?”
东辰睁开眼,见千善碑竟不知在何时化作一本鎏金四溢,灵气澎湃的功德簿,悬浮在半空中。
同时,他看到自己的丹田处,一本鎏金簿册缓缓升起。
第一页赫然记载着自己的名字,旁边标注着";天机山,凌天虚嫡传弟子,心怀众生,功德圆满";。
忽然,只听嗖的一声,丹田中的功德簿化为一股浓厚的功德之力,流淌周身。
";啊!";东辰痛呼着跪倒在地。
功德之力如潮水般涌入经脉,他看到自己枯槁的指尖重新变得柔嫩,之前九元上隐藏的,几乎难以察觉的一些细微道伤,正在快速愈合着。
更诡异的是,那被他亲手斩杀的‘湘西七魔’,此刻正站在祭台上,那个由千善碑变化而来功德簿中,对着他诡秘微笑。
人群突然陷入疯狂。
有位白发老者直接撞向功德簿,结果被弹开三丈远,额头血流如注。
东辰却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清明,功德簿上的文字竟在他识海中自动排列组合,形成全新的修炼体系。
于此同时,“九转玄功”竟发生着天翻地覆的变化,似是到达了某种前所未有的高度。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角处流转着鎏金光芒,方圆百里的飞鸟竟不敢啼鸣。
“恭喜少侠修为突破。”
林逸风等人上前,笑盈盈恭贺道。
东辰展开神识内视,见修为竟已至不死魂魄六重境,心中不禁一震。
他怔了片刻,沉声道:“晚辈愧不敢当,皆是千善碑之功。”
林逸风一脸肃穆,笑道:“非也,这千善碑仅为引子,真正发挥作用的乃是少侠体内所蕴含的功德之力。由此可见,少侠此前定然行过诸多侠义之举,在体内积聚了深厚的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