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风燕段玉楼二人目睹这一幕,内心无不为东辰的安危捏了一把汗。
在二人眼中,东辰不过只是个没有修为的文弱书生,他们那是再明白不过,眼前这个所谓的‘逍遥剑宗凌东尘’只是一个冒牌货。
当然,自然也不会把他与东辰本尊,那个颇具传奇色彩,又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奇异少年‘收尸人’凌东辰联系到一起。
东辰并非刻意隐藏身份,他乃扮猪吃虎的鼻祖,非生死紧要关头,又怎会轻易暴露自己的真实实力。
正当东辰闭目养神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风声。
他心中冷笑一阵,眼睛半睁半闭斜眼一瞧,只见一位金发汉子已站在对面。
东辰淡淡问道:“如何称呼?”
金发汉子拱手道:“金鹰!我平生有两大绝技,一是掌法无双,二是酒量无双。今日我想与公子较量一番酒量,还请赐教。”
东辰笑道:“可以。”
金鹰长袖一挥,只见二十几个酒坛自他袖中径直飞出,缓缓落于地面,整整齐齐的排成两列。他手指轻挑,其中一坛落入手中。拔开酒塞,道:“先干为敬!请。”随即仰头猛饮。
东辰微微睁开眼,搬起一坛酒,轻轻摇晃,毫无声息,料定坛中必是装满了酒水,初步估计,足有十余斤重。拔开酒塞,一口一口地饮用。
一坛接一坛。
二人如风卷残云般喝下五大坛烈酒。
至第六坛,金鹰已显醉态。
东辰却依然清醒。
第七坛下肚,金鹰只觉头脑昏沉,眼前金星乱窜。
东辰依旧清醒如初。
第八坛酒水下肚,金鹰感到天旋地转,踉跄几步,最终倒地不起。
东辰仍旧清醒。
...
直到第一十八坛,东辰有了三分醉意。
第十九坛时,金鹰一边打滚,一边念叨着:“喝,再喝!我没输,我从不认输。”
他摇摇晃晃,再次抱起酒坛,咕咚咕咚地喝着。
喝到一半,啪的一声,酒坛摔碎在地,酒水洒了一地。
金鹰打了个酒嗝,便在擂台上沉沉睡去。
东辰拍了拍金鹰,佯装半醉,道:“醒来,快醒来,我们再比过。”手指微凝,用力点在金鹰脚底大穴上。
金鹰轻哼几声,昏死过去。
东辰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道:“第一局,你们...输了。来吧,我们比试第二局。”
言罢,仰头哈哈大笑。
正道众人见此情景,顿时生出一丝希望,无不欢呼雀跃。
红鹰等十一人冷漠地注视着眼前的情景,脸色阴沉如墨。
此时,半躺在台下的林羽推了推旁边的柳如风,道:“柳兄,你看那儿是什么?”
柳如风顺着林羽指尖望去,只见一串串白色的水珠从台上滴落,映着火光,闪烁着点点光芒,道:“那不过是金鹰刚才摔碎的那坛酒,有什么好奇怪的。”
陆羽道:“不,这酒水并不是从金鹰打碎酒坛开始滴下,而是从凌公子开始喝酒的时,便已经开始下滴了。”
柳如风微微一愣,惊呼道:“林兄的意思是说,凌公子是以真气将酒水从腹中通过周身筋脉排出体外了?这...不可能吧?”
陆羽点了点头。
柳如风道:“将酒水排出体外不难,只需一般武者,再加上真气逆行之术便可轻易做到,但此事难就难在将十几坛尽数排出体外,那需要无比身厚的真气。如此深厚的真气,别说是你我,就是青城仙宗门主也未必能做到。凌少侠年纪轻轻,怎么可能有如此高的修为?”
林羽笑道:“此事是我亲眼所见,哪会有假。我们大可拭目以待,看看这少年接下来的表现。”
柳如风微微点头。
此时已有一位银发和一位铜发两位汉子同时走上台来。
铜发汉子抱起金鹰,双足一点,跃下台去。
银发汉子则朝着东辰微微拱手,道:“这一局由我银鹰来领教凌公子的高招!请出题吧!”
东辰打了个酒嗝,笑道:“只怕凌某人所出之题目你闻所未闻。不如这样,你说说你擅长什么?也好叫你输得心服口服。”
银鹰笑道:“有气魄!本座平生所好不过有二,其一是拳法,其二便是棋术。拳法就不必比了,不知公子的棋艺如何?”
东辰微微一愣,笑道:“略懂。”
他其实何止是略懂,分明是精通。他在天涯岛时,除了读书写字,大部分时间便是和夫子对弈,对于这世间的棋法,可谓是无所不通,无所不精。
银鹰道:“好!”
他长袖一挥,一副纵横各十九白线交织而成的黑色棋盘从袖口中缓缓飞出,落在二人之间。
紧接着,两只手掌高的翠绿色棋罐再次飘出,落在棋盘两边。
银鹰盘膝坐下,行了一礼,道:“适才承蒙公子承让,这第一手由公子先下。”
东辰也盘膝坐下,笑道:“多谢,那在下便不客气啦!”
双指夹住一枚白子,在半空停了片刻,啪的一声,落在棋盘正中央的天元位上。
银鹰大惊失色,心中暗道:“这全不是常规下法!哪有第一着占天元位置的?”
他愣了半晌,抓起一枚黑子放在左下角。
随着棋局的展开,厮杀渐起。
只见白棋犹如一片擎天巨浪,迎面扑来,而黑子则组成一条黑龙,在巨浪中翻江倒海。
三十四子之后,厮杀达到高潮。
只见擎天巨浪浩浩荡荡,绵绵不绝地杀将过来,黑子大龙残破不堪,四处横冲直闯。
行至险处,被斩掉一尾,直冲巨浪腹地。企图靠着一股蛮力,冲破白棋的围追堵截。
六十七子之后,棋局微见反转。
只见黑龙已破开层层巨浪,躲过重重围追堵截,再次凝聚成大龙,转头杀向白子头部。
一阵横冲直撞,擎天巨浪四下被冲破一角,登时阵型不稳。
第一百零八子之后,厮杀渐停。
只见巨浪已完全困住了局面,四下奔走,不断斩杀黑龙。黑龙东一簇、西一簇,溃不成军。
第一百二十六子落下,黑龙彻底被击杀,七零八落满是残渣,再无翻盘的可能。
东辰心道:“这银鹰棋力不错,只可惜定力不足,太急于求成,反而落了下乘。”
也就在此时,忽见银鹰嗤的一声喷出一口血水,眼前一黑,昏倒在棋盘上。
东辰微微一笑,一指劲风点在银鹰胸口。
银鹰轻哼了几声,伤势顿时加重几分,近乎奄奄一息。
东辰微微站起身来,瞧了红鹰一眼,笑道:“各位,这局貌似还是凌某人胜了。”
红鹰神色凝重,朝着铜发汉子使了使眼色。
铜发汉子领命登上擂台,冷眼瞧了东辰一眼,道:“公子果然好手段、好才华。两局伤我两位兄弟。佩服佩服!”
东辰淡然一笑道:“运气罢了,不足道哉。你应该就是铜鹰吧?请出题吧!”
铜发汉子道:“公子果然有点小聪明。不错,本座正是铜鹰。这一局我们比比力气,如何?”
东辰一怔,笑道:“比比力气?怎么个比法?难道是扳手腕不成?”
铜鹰冷哼一声,道:“孩童把戏怎能用来作为评断强弱的依据?这样,在下打你三拳,同样你打在下三拳,谁若是趴在地上起不来便算是谁输。不过公子修为盖世,若是使了内劲,那这场比试也就没有比下去的必要了。”
东辰微微一笑道:“可以。不过凌某怎么知道你使没使内劲,同理你又怎么会知道在下有没有使用内劲?”
铜鹰微微一愣道:“这个很好判断,场下这么多是修道之人自然都知道,一旦有人使用了内劲,此人周边空气自然会有真气流转,引起风波,风波会带动头发或衣襟飘动。”
东辰嘿嘿一笑道:“明白了,那开始吧。”随即扎一马步。
铜鹰哼了一声,道:“得罪!”
说着,手掌一翻卷成拳头,猛力推出。
噔噔噔,东辰倒退七步,嘴角渗出一股血水。
又是一阵踉跄,轰的一声,一个人仰马翻靠在箭楼上,可惜没有倒地。
铜鹰哈哈大笑道:“公子虽聪明绝顶,但这身子骨,未免也太虚弱了点。本座适才只用了三分力而已,你便承受不住了吗?哈哈!”
就在银鹰自鸣得意之时,只见一道白影微微颤颤地从那边走了过来,此时的东辰像极了风烛残年,一击即倒。
他抹了抹嘴角血水,道:“请发第二掌!”
铜鹰神色一凝,道:“这是你自己找死,那便怪不得本座了。”说着使出浑身力气,狠狠地砸下一拳。
东辰突然直线后退,紧接着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再次撞击在箭楼上。
鲜血如泉涌出,瞬间染红了他胸前的长袍。
铜鹰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了得意与张狂。然而,笑声未落,只见一道白影再次从血泊中缓缓站起。
这一次的东辰看起来比之前更加虚弱了几分,仿佛是残风中的微弱火苗,只需轻轻一吹,便会熄灭。
铜鹰瞧着站起的东辰,笑声戛然而止,他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愣住了片刻,心中暗道:“我这横练十三太保之身,坚如磐石,力可撼山。即便是不施展内劲,也足以一拳击杀一头四阶妖兽。这小子究竟修炼了什么异术,竟让我无法取胜?”
他心中疑惑重重,却不敢再轻视东辰,喝道:“今日我便用我最强招,看你如何抵挡!”
话音未落之际,他身形一闪,跃起在空中,攥紧拳头,猛然砸下。
东辰脸上露出痛苦之色,心中却在冷笑。
他早已看穿了铜鹰的伎俩,于是手指微微一凝,化作剑指。在铜鹰落下大拳的瞬间,他轻巧地避过,同时剑指直取铜鹰的咽喉。
铜鹰大惊失色,急忙收回大拳,谁知身体失去重心,向后倒去。
几乎同时,他只觉背后一股大力袭来,整个人坠下了擂台。
只听“砰”的一声轻响,正巧被一根倒插在地上的铁枪洞穿了胸膛。
他抽搐了几下,便气绝身亡。
事实际上,这世上凑巧之事本就少之又少。所谓的凑巧,不过是别人在私底下经过百般计算,千般谋划之后,呈现在你面前的结果罢了。
东辰从出招到铜鹰身死,不过用了几个瞬息时间,加上半夜灯火昏暗,台下众人根本看不清台上发生了何事。
他们只以为铜鹰是不小心失足落下擂台,又恰巧撞在那根铁枪上。
众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一片寂静。
东辰故作震惊了一阵,忽然大叫一声,惊道:“我得娘耶,杀人了?我...怎么可能杀人了呢?”
然后声泪俱下道:“银鹰老兄,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若是知道这场比试会让你送了性命,我又岂会如此争强好胜?兄弟,对不住了!你一路走好,千万别怪弟弟!”
他声情并茂,捶胸顿足,那叫一个感人肺腑。
红鹰眉头一皱,扬了杨手,示意一位黑发汉子将铜鹰的尸体抬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