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却不在乎,三十丈于他而言,不过小菜一碟,看了一阵之后,径直走向第一座石碑。
当他把目光凝聚在第一座石碑的时候,眼前陡然一亮,已置身于碑中世界。
那是一方空旷而冷清的空间。
只见茫茫的原野之上,站着一个朦朦胧胧的身影,似是一个身材极美的少女,但却看不清面容。
那少女手执长剑,立于一座碧波如洗的水潭旁边。
东辰正瞧之间,忽见那少女动了,手中长剑轻轻撩起一滴水珠,抛在半空中。
水滴下落中途,少女长剑一挥,将水珠奋力抛向东辰。
东辰呵了一声,心道:“这不开玩笑吗,一滴水珠而已,也想…”
‘伤到小爷’几个字还未说出口,只觉四周顿时剑气滔天,寒风凛冽。
他定眼一瞧,只见那水珠已化作成一股汹涌剑浪,如一条怒吼的绝世狂龙,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奔涌过来。
剑浪所经之地,剑气激射,犹如满天火星,辉煌凛冽到极致。
天地间到处都是凌冽的剑气和寒气,即便是隔了三四十丈远,东辰依旧能够感觉到那剑气的霸道无比。
这一招太强,强到他根本无法应对啊!
即使不敌,也得亮剑!
东辰这么想着,他手掌一翻祭出‘天渊’剑,身子倾斜向上纵去,手掌一翻,顺势划出一招:“风神一怒!”
不错,对方仅此一招,便已逼得东辰使出了至强一剑。
片刻之后,只见一条暴怒的剑龙,带着遮天蔽日的剑气,扶摇直上,将那迎面杀来的剑浪裹在其中。
“砰砰砰!”
只听一阵轻响过后,两股劲力顿时化成满天剑气碎痕。
东辰向后足足退了二十余丈,才险而又险的稳住身子,喉咙微微一热,一股血水随即冒了出来。
而那虚影少女,只是向后退几步。
不过那虚影却在逐渐虚化,直至消失不见。
片刻之后,只听虚无的空中,突然传来一阵如银铃般的咯咯笑声。
那笑声中似乎带着某种莫名的力量,动人心魄。
笑声过后,只听一个少女说道:“祝你好运,我们下一座石碑见。”
“见你大爷,鬼才要和你再见。”东辰有些后悔招惹这剑碑了。
也就在这时,他眼前一黑,出现在碑外世界。
截止目前,他依旧感到心绪激荡,只觉又惊又惧。
第一座石碑已如此霸道,想必第二座必然更加威力不凡,可他已使出了他的至高一式,再无手段。
况且他还受了不轻的伤。
不能再进第二座石碑了!
他这么盘算着。
可是,若是就这样灰溜溜的走了,岂不是会被这立碑之人耻笑死。
不行,哪怕是受点伤,也得进到第二座石碑中瞧一瞧。
况且,哪怕第二座石碑上的力量加倍,只要他使尽全力,也未必就抵挡不住。
也就在这时,忽听背后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道:“小娃儿,你是否想破掉那七座石碑上的剑意?”
东辰微微一怔,转过头一瞧,只见四位中年汉子,不知在何时已站到了他身后不远处的石门外。
其中为首的那汉子,约莫四十来岁年纪,皮肤微微泛黑,但五官却甚是端正分明。
他身材魁梧,身上穿着一件粗布道袍,腰间挂了一枚翡翠玉佩。
头发黑中泛白,面目甚为慈祥,虽然眉宇之间隐隐有愁苦之色,但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
浑身上下隐隐泛着一圈似有似无的剑环,似是一柄含而不露的旷世宝剑。
此人,必是剑门当中的大高手!
东辰判断着。
其余那三位汉子并排而立,年纪都比之前那汉子年稍微大了一些,头发均已灰白。
其中一人脸上长了几颗豆大的麻子,另一人右眼角斜挂一条两寸长的剑痕,最后一人左脸上留着一道五寸长的竖直刀疤。
几人模样虽然有些骇人,但个个目光炯炯,凛然有威。
东辰瞧了众汉子一阵过后,笑道:“我是很想破掉七座石碑上的剑阵,不过我能力有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却只破了一座。”
为首汉子笑吟吟道:“你以剑气破剑意,原不在一个境界上,能够破掉一阵,已经十分难得了。”
不知为何,东辰总觉得那汉子满脸愁苦之色,就连笑容里似乎也带着一股莫名的悲痛,大概是遇到了什么难以释怀的事了。
东辰心里微微一惊,嘀咕道:“那便是剑意吗?”
汉子笑了笑,道:“正是,你刚才破掉的那一阵,是五行剑意中的水之意境,上善若水。剩下六阵皆是六种不同的剑意,并且越是往后,意境的威力也会越来越强大。”
东辰叹了口气,道:“破掉第一阵已属侥幸,后面的意境我恐怕是破不掉了。对了,你们这是打算去哪里,如果顺路的话,可不可以带我一程?”
汉子笑道:“先不急。如果你想破阵的话,我可以帮你。”
东辰微微一怔,笑嘻嘻问道:“那么敢问前辈,既然你自己可以破阵,为何不自己破,非得要帮我?”
身后那刀疤汉子怒道:“臭小子,休得无礼。我家老爷那是有意提携于你,你可莫要不识好歹。”
汉子扬了扬手,道:“若山,不得无礼!”
他缓缓抬起头,凝望着西山的一座山坳,眼中渐渐泛起了颗颗泪花,喃喃自语道:“你瞧,这小娃看起来和你的年纪相仿,多么好的年纪啊!而你…你却永远的留在这里了。”
正说之间,只见两行清泪从他那双苍凉而忧伤的眼中悄然滑落,滴在了粗布道袍上。
那是一种源于灵魂的悲痛,东辰能够清晰的感觉到。
麻子汉子双眼泛着泪花,道:“老爷,天快黑了,我们还是快走吧!”
汉子并不搭话,叹了口气之后,眼中忽然升起了一抹决绝,喃喃道:“你破不了这七绝剑壁,那便由为父代你破吧!”
沉默了片刻,他依旧笑吟吟的瞧着东辰,道:“小娃儿,这次权当是你帮老夫一个忙,把那七绝剑壁给破了,老夫欠你一个人情,日后必当加倍还你。如何?”
东辰沉默片刻,拱了拱手,道:“晚辈自当尽力而为。倘若破不了,还请前辈勿怪。人死不能复生,你也别太过难过了。敢问前辈如何称呼?”
汉子微一拱手,回了一礼,道:“老夫凌凤年。身后这三位是老夫的随从,凌若风、凌若水,以及凌若山三兄弟。”
东辰点了点头,道:“明白了。那位在石碑上留书的‘逍遥剑宗’凌东尘凌公子,想必便是令郎了吧?”
凌凤年微微一愕,涩然笑道:“少侠果然绝顶聪明,一语便道破了玄机。不错,尘儿...他确实是我家七郎,只可惜他...命薄,竟陨落在了这洪荒沼泽之中。”
“老夫之所以让你破阵,绝无半分害你的心思,不过是想借你的手,帮我儿完成他毕生之夙愿。他的这一生,过的实在是太苦了!还请少侠务必帮我。多谢了!”说着拱手行了一礼。
说着眼中又泛起了泪花。
东辰叹了口气,道:“我明白。晚辈必当全力以赴。”
说着转身一跃而起,落在第二座石碑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