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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罅飞光……剑首……”

镜流呢喃着她往昔的称号,不禁回忆起那些过往。

她荣升剑首之日,一袭黑衣的工匠出席典礼,负手投剑。

应星露齿一笑:“我造的剑,唯有罗浮云骑剑首方能诠尽真妙。”

孤高傲岸的罗浮龙尊,因目睹她的剑技而生出一较高下的胜负心。

枪与剑争锋多年,苦无结果,直至她于显龙大雩殿中一剑分断海潮赢得丹枫钦服。

那位年纪小小却鬼主意却极多的孩子,景元曾拜在她的门下学习剑技。

她的剑,谁要学,她便教。

还有那位飞遍星海、见多识广的狐人无名客,白珩曾与她谈起飞过的星星、行遍的奇景和逃离的陷境。

她们一同酣饮畅谈,看天空中的群星熠熠,直至在酒酣耳热之际许下豪言壮语。

“就算是天上的星星,我也会斩下。”

她的故乡仙舟苍城,曾是众仙舟最繁华的胜境,却被寿瘟祸祖所繁衍的活体星宿噬界罗睺所吞。

所以,她想要斩下天上的星星,想要置丰饶药师于死地。

而现在,那些事情早已过去。

“在下不过是一介仙舟弃卒,流浪剑士罢了。”镜流如是说道。

芽衣从莫奈那里,听过镜流的故事。

芽衣很幸运,因为她遇见了莫奈并改变了她的命运。

可惜,镜流没有那么幸运,只能徘徊于魔阴身的边界以黑纱障目,避免睹物思人。

“普通的流浪剑士,可看不穿小奈的伪装哦。”

镜流没有回答芽衣的话语,转而向她发问:“二位来此,莫不是来找我闲聊的?”

闻言,莫奈想起不久前,他“差点”被云骑军抓进幽囚狱包吃包住、不愁吃喝。

他略过了无意间来到此处的缘由,说起了芽衣刚刚的发现。

“我家夫人感应到,这里有一道冰冷的剑气,便同我过来看看。”

镜流双手抱胸,虽有黑纱障目,却仿佛能透过黑纱看见那个满嘴胡言乱语的莫奈。

“哦?只是过来看看,却为何要隐匿身形、躲躲藏藏?”

莫奈能说他是过来看戏的吗?显然不能啊。就在他思考一个合适的理由时,芽衣解释了起来。

“那道剑气虽然冰冷却无比锋利,仿佛能斩碎一切,与我师傅的剑有几分相似。”

“在确定剑的主人是敌是友之前,不要暴露己身才是正确的决定。”

720年前,也就是星历7380年,镜流就堕入魔阴身。而后,堕入魔阴的她自星槎海离开,得人所助,行遍诸界。

最终,她寻得了斩断药师诅咒的方法,并与罗刹一起回到罗浮开始了他们的谋划。

八重樱跟奥托合作了——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听到芽衣说有人跟她的剑有几分相似,镜流来了兴致。

“哦?你的师傅?”

不等芽衣回答,镜流拿出了她的剑——长三尺七寸,轻如无物。

它并非凡铁熔铸,而是一截坚冰凝成,幽幽含光如握一线月光在手。

“药王慈怀!”

几位不知何故陷入狂乱的仙舟士兵咆哮着,向三人冲了过来。他们的躯壳已不见人形,只余无穷的增生变异。

无数如银杏叶般的事物从他们的躯壳中长出,让他们沦为只知杀戮的怪物。

莫奈与芽衣日上三竿过后才从下榻的旅馆出来,又在长乐天、宣夜大道、坤舆台和流云渡经历了诸般种种。

时光如流水而逝,现已是一轮满月高挂苍穹。清冷月光自天穹洒下,令流云渡的夜色也不那么浓郁。

“剑出无回,一击必杀!”

镜流挥舞着手中的昙华剑,用常人的肉眼难以捕捉到的速度收割了那几位魔阴身士卒的性命。

仅仅眨眼的功夫,镜流就收起了她手中那寒冷的大剑。

“我拿出剑时,还以为——你们会觉得我想要对你们挥剑。”

“没想到,你们的定力非常不错。”

莫奈微微耸肩,轻笑一声。

“剑首姐姐,不要小瞧我们嘛,要知道我们的观察力也是很不错的哦。那几只魔阴身来了,我们俩又不是没看见。”

莫奈转过身,看向身后的一处集装箱。

“不仅如此,我们还看见了躲在那里的神策府骁卫。”

“小朋友,景元应该教过你——偷听别人说话,是不礼貌的吧?”

莫奈说完,却感受到了镜流那黑纱下若有若无的目光。

“镜流姐姐,别那么看着我,我也是会害羞的哦。”

莫奈自然知道,镜流的意思是他刚刚也在暗处偷看,现在怎么说起别人来了。

仙舟苍城,于1800年前被噬界罗喉所吞噬,应该比出云灭亡早。所以,就让自认为还是个孩子的莫奈叫一声镜流姐姐吧。

彦卿从集装箱后走了出来,心里还在回忆着镜流刚刚的那一剑。

虽然他才总角之年,却也跟随景元去过讨伐丰饶民的战场。

巡猎远星时,丰饶之民所造的器兽防风身形巨硕,碾碎军阵如践蝼蚁,却被彦卿在照面间斩去头颅,令敌势溃散,不战而捷。

他曾随景元一同破去步离人的贪狼铁阵并斩杀三位巢父;也曾与造翼者激战,最终击沉了遮天蔽日的拏云舰。

而现在,自诩除了景元以外、便在这仙舟罗浮上没了对手的彦卿,他的心里竟闪过一丝震惊。

镜流那随手的一剑,其速度竟让他难以看清。彦卿从未见过如此精妙的剑技,哪怕是他的师父景元也远远不如。

少年压下心中的惊诧,向着这实力高深莫测的三人开口。

“你们是什么人?在这里做什么?”

莫奈指了指躺在地上的魔阴身士卒,对着彦卿说:“小朋友,我们在帮云骑军斩杀丰饶孽物啊,你没看见吗?”

“至于我们是什么人……”

莫奈走到芽衣的身侧,挽起她的手,做出恩爱的模样。

“我们夫妻俩是景元新交的朋友,至于这位漂亮姐姐嘛……”

“是小朋友你梦寐以求的罗浮剑首之位的获得者,也是你的师祖哦。”

镜流也扭过头,目光透过黑纱向彦卿投去,感受着少年那锋芒毕露的剑气。

“哦?你就是景元收的徒弟吗?”

黑纱障目,却不妨碍镜流看出了彦卿目前的剑术水平。

“就像池塘里的莲藕,初露尖角,却长势喜人。只是剑术一道,不披创沥血、杀生无算,是无法窥其真妙的。”

这一点,不过是镜流的经验之谈。

一千八百年前,少女时期的她便能手持云骑制式重剑外加佐战援护的飞剑十二把,接入自大椎至阳关一线穴道,应使由心,一瞬间施展开来,如惊风疾雨。

但那时的她对剑术还不甚了解,还有很多要学。可惜,她的师傅来不及教她更多,便要率军出征。

于是,镜流的剑术第二课便是在在战场上学,由那些倒下的敌人教。

历经无数战役后,她才领悟了剑之一道的一丝真谛。而彦卿所经历的战役还远远不够,还需要磨练。

“景元没有教你——云骑行动,切勿单打独斗吗?还是说,你觉得自己剑技精湛,无需云骑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