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峰上,江蕾将手中的含桃举到唇边,轻轻地咬了一口。
这一颗的滋味还是又清又甜。
不过当年她刚开始嫁接的时候,这含桃的味道却不是这样的。
有些又酸又涩,有些虽甜却硬,还有些不酸不涩但也不甜,味道十分寡淡。
她在这上面花了三年时间,最后才终于收获了想要的滋味。
虽然果肉的颜色不是她以为的深红色,而是粉色,但意外地晶莹,她这才开始大规模种植。
辛辛苦苦劳作了四年,眼见就要大丰收,能借着第一波的新奇小赚一笔了,却捡到了一个受伤的大帅哥。
她承认,她真的是见色起意,也是打着要对方以身相许来报救命之恩的目的,这才把他给扛回来的。
只是尽管她目的明确,还一开始就骗对方说自己是他的娘子。为了提升成功率,还绞尽脑汁回想以前电视里的台词,每天忍着鸡皮疙瘩对他说甜言蜜语。
但看到人家被几句土味情话一哄,居然就青涩地红了耳根子,摆明了还是个雏的样子,她又犹豫了。
毕竟她二十岁才穿越,又已经在浮渊界生活了二十二年了,若不是因为修炼风月之法能保持最年轻的容貌,她看起来早就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了。
而这个受伤的帅哥怎么看也只有二十岁,甚至可能都还没到二十岁。
这老牛吃嫩草的,她实在是很羞耻。
何况她这头老牛还从未开过荤,真要让她脱衣服勾引,她还真拉不下这个脸皮。
纠结中,她故意问他年龄,结果那家伙居然说他已经四十四岁了!
四十四啊,居然比她还大两岁!
说实在的,那一刻,她的道德感一下子就被安抚了。
想着自己为了给他疗伤,积蓄已久的灵石已经哗啦啦地花出去。
想到自己若是不赶紧突破,早晚还是会被人强行霸占当炉鼎,她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为了给彼此一个愉快的初体验,她还特地乔装去青楼观摩了一番。
结果借酒壮胆后,什么花招都忘记了,只记得扑到他身上乱啃他的唇,但方向还没掌握好,还被他的牙齿磕破了自己的唇。
再后来……
回想到这里,江蕾的脸猛然一阵灼热。
她心虚地赶紧左右扫了几眼,发现并没有人发现,这才松了口气。
只是红晕还未退去,她又想到了后来的种种。
那天之后,他们就如同新婚夫妻一样生活了起来。
他神魂受创,恢复缓慢。
修复神魂的药材极其昂贵,根本不是她这种穷鬼买得起的,只能顺其自然地慢慢来。
她又窃喜又愧疚又不安。
喜的是,只要他没恢复记忆,自己就能和他一直双修,修为也能快速增长。
愧疚的是自己终究是在利用他。
不安的是她也不知道等他恢复记忆那天,会如何看待这一段关系,又会如何对她?
她难以自控地想象了很多场景,大多都是他翻脸的场面。
两年后,一个很平常的上午,她刚从果园里摘了一筐早熟的含桃回来,想跟他商量这一次该怎么卖,就看到了他冰冷的目光。
她知道,她最不愿来的那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他震惊、羞愤、脸上写满了被玩弄的耻辱,他用从未有过的冷漠语气质问她,金丹境的威压铺天盖地而来。
她没有替自己分辩一句,只是硬生生地顶着威压不让自己的膝盖弯下去。
要杀要剐,她都悉听尊便,唯独不悔!
因为她必须要让自己变得强大,有朝一日才有可能踏破虚空回到蓝星,回到妈妈的身边。
何况她江蕾向来敢作敢当。
若是在倾尽全力之后依然只能身死,她也认!
只希望陨落后一缕亡魂能回到妈妈的身边,以全她二十二年的执念。
耳畔,狂风起,脸颊被剑气割的生疼。
但预料之中的一剑没落在她身上。
只是她一砖一瓦亲手建造的家,没了。
他说恩怨两清。
她接受。
她本就是异世孤旅人,那便流浪去。
转眼,又是四十年左右过去。
筑基期修士寿命可长达两百年左右。
她又修驻颜有术的风月之法,容貌一直没有多大变化。
但她的心境却越来越老。
这些年,她始终在寻找回家之路,却半点希望也看不见。
她的境界也一直停留在二十年前。
因为再也没有与人双修,冥昭离开后,她的修为涨的很慢,足足花了二十年,才升到了筑基后期。
而后,她的境界也整整二十年都未曾再突破。
她知道自己很矫情。
但一来,她真的不愿意再靠男人升级。
二来,随着见识的日渐增长,她也明白修习风月之术的女子,虽然可以靠双修轻松地增长修为,轻松地突破境界,但这种境界始终是种伪境界。用这种双修之法,结丹时或许不会太难,但品质绝对不会太高。
何况元婴修士好找,但将来想要进一步结婴,她就得找化神境的大能双修才行。
试问,但整个浮渊界,化神大能都是寥寥可数。别说凭什么让人家帮她了,就连结识化神大能的门路她都找不到。
就算她能找到化神境大能同他睡一觉又如何?
化神境的大能的能力依然还不足以踏破虚空啊!
至于再往上?
呵呵,人人都说,浮渊界已经万年无人飞升了!
既然前面注定是条绝路,她还有必要不惜一切也要去突破吗?
前途无望,回家无门,那一段时间她真的十分消沉。
但她又不愿意自己就这么消沉下去,不愿意在还没有拼尽一切的时候就认输。
于是,她一边学体修的修炼方式,疯狂地锻体,一边千方百计地想要寻找一种高阶的修炼功法。
只要能找到,她宁可散功重修,因为那样才是真正有可能靠自己的能力一步步走向顶峰。
浮渊界万年无人飞升又如何?
她江蕾未尝就不能成为这万年以来的第一人。
毕竟,她可是穿越者啊!
或许老天早就安排了金手指,只是先考验她一番,然后再给她惊喜呢?
她就这样在时不时地消极又时不时地积极的反复中,又度过了四十余年。
终于有一天,她从一个曾经在妖兽森林患难过一段时间的金丹修士口中得知,在万里黄沙的另一头,有个宗门愿意将本门的高阶功法传授于外人。
前提是拿极灵草换。
极灵草又被称为机灵草,单论药性其实并不大,只属于中阶灵植,但却是极好的药引子,能最大地激发其他灵植的功效。
但由于此草天生便有灵智,对危险感觉十分敏锐,还能遁地而走,采集难度极大。
她听说后,费尽千辛万苦地终于采集到了一株,结果去买跨州渡船的船票时,却尴尬地囊中不足。
正准备咬牙卖掉两件法器时,她又遇到了那个金丹修士正好也要去黄沙彼岸。
她鼓起勇气借灵石。
对方也不富裕,但还是很感慨地借了她一笔灵石,还想办法让船家给她打了个九九折。
虽说只有这一点折扣,但灵石总是能省则省的。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会在那个城市看见了被众星拱月的冥昭。
其实,在冥昭当年离开后不久,她就猜到了冥昭的身份。
数十年来,她虽未刻意去留意他的消息,但他太有名,太天才,太受瞩目了。
不管走到哪里,只要人烟繁盛之处,她就总能不经意地就听到有关于他的八卦。
所以,她知道他什么时候达到了金丹中期,什么时候又升到了金丹后期,也知道他年仅九十一岁就成功地跨入了元婴境。
而她呢?
他们之间不仅身份犹如云泥,修为更是有天壤之别。
她迅速转身回避,以为高贵如他,肯定不会注意到一个小小的筑基小修士。
但,他们居然坐的是一条船。
为了能安安稳稳地度过这半个月的旅程,她只能天天龟缩在船舱中。
可谁能想到,这么大的瓜洲渡船居然也会被人打劫,而且船上居然还有内应。
更倒霉的是,一个内应就住在她隔壁。
她不过是夜里出门透个气,就见鬼地撞破了他们的阴谋。
人家至少都是金丹,她一个菜鸡根本无力对抗,只能铤而走险自己跳下船。
但纵然如此,她还是挨了一记,去了半条命。
祸不单行的是,她虽然暂时捡回了半条命,却好死不死地正好落在了沙兽出没的地方。
她一边杀一边逃,把所有的老本都掏出来了,还是没能摆脱沙兽。
要不是最后正好逃入沙蜃的地盘,她就真得被沙兽大卸八十八块了。
但沙蜃那个姑奶奶也不是好惹的。
她刚刚睡了一觉醒来,正饿着呢,现在突然来了她这个小点心,自然是要吃一口的。
好在她还算机灵,这些年行走在浮渊界,为了活命,也一直在收集各种信息,所以见识还不算太狭隘。
一发现周围情况变幻,就猜到了这是幻境,且这个幻境极有可能是已经八阶的沙蜃所编织的。
妖兽的八阶相当于人类修士金丹后期的境界,差一步就能化形了。
她这个小弱鸡根本就不够看的。
情急之下,她强撑着伤势立刻高喊,表示自己有很多保证整个浮渊界都没人听过的故事,问沙蜃大人愿不愿意先听听故事再吃她。
其实,当时她也只是病急乱投医。
没想到沙蜃真的回应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