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小表弟脸上的红晕,江蕾再问。
“又比如,有一天,你要去到悬崖对岸。别人都是从这边悬崖的弯曲小路,先下到峡谷底部。再淌过湍急的河流,再沿着对面悬崖上的陡峭小路往上爬。但此时你身上有张飞行符,你觉得直接飞过去,是走捷径吗?”
祝浩辉脱口而出:“当然不是啊,飞行符只是我的工具,怎么是走捷径啊?”
江蕾眨眨眼:“可是在世人看来,你就是走捷径过去的啊。”
祝浩辉懵了懵,有些委屈地抿了抿嘴。
“可我走我的路,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啊?”
江蕾却问:“那假如你们现在是在比赛,谁先达到对面,谁就是第一。而第一名将有丰厚奖励,你觉得和其他人有没有关系呢?”
祝浩辉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再比如,以前你和其他同学都是一样上课,老师一样,教的内容方法也都一样。但现在你接受的却是一对一的专业教学,老师不一样,内容方法也都不一样,你觉得是在走捷径吗?”
“不是,”祝浩辉摇头,但很快又有些不确定,“应该……不是吧?”
这些老师都是表姐特地给他请的,为的就是免得他在修行和习武的同时落下课程,自然不该算是走捷径。
但他虽然才学了几节课,却能清楚地感觉到这几个老师的教学水平远比学校里的老师要高。
换句话说,他现在享受的都是同学们没有的资源,若说不是捷径,他自己就先心虚的很。
“表姐,你觉得这是在走捷径吗?”少年有些脑瓜疼地虚心请教。
“这些问题就都要你自己去思考了。表姐只是希望你能记住,不管是做人还是修行,都是没有标准答案的。”
江蕾笑了笑,却并没有给出答案,只是摸了摸他的头。
“当你有一天,心中产生想走捷径这个念头的时候,不必就觉得是件极羞愧的事情。你要容许自己会产生这样的念头,然后再去好好思考是不是真想这么做。倘若最后的决定还是要这么做,那就不要再后悔。道无悔,便不会有心魔。”
祝浩辉觉得自己更糊涂了,眼神里都透着茫然。
刚才表姐不还说修行的本质是脚踏实地吗?
为什么又扯到走捷径上面来了?
还说自己若想走捷径也不必觉得羞愧?
少年第一次感觉自己的脑容量好像太小了。
江蕾摸了摸他的脑袋,没有再做任何解释。
不是她故弄玄虚,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还延伸出一堆乱七八糟的假设。
而是假设终究是假设,世界上亿亿万万的人,也从来没有两个人的人生能一模一样。
每个人的路都要自己走,每个人的未来,也都只能自己负责。
旁的,即便是最亲的人,除了在必要的时候伸一下援手和有分寸的提醒外。
其他的任何事情,都应该由他们自己去看、去想、去琢磨、去决定、去试错……
如此反反复复,才会最终形成他们自己的道。
“没事的儿子,现在想不通也没关系,以后慢慢想就行了。”
一直偷偷旁听的祝瑞见江蕾没有再开口的意思,这才走过来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刚才外甥女的这几个问题,别说是儿子了,他也听的很迷糊呢。
马巧琴其实是有一些自己的想法,想要给儿子参考,但怕说的不对,想了想,决定还是不去干扰儿子的好。
毕竟万一她说的不对呢?
儿子以后是要修仙的人,修仙哪有那么简单的,她一个凡人还是别瞎掺和了。
他们这边低声轻语间,祝外婆那头的情绪也很快就平稳了下来。
毕竟女儿现在重新变得年轻是件大喜事,喜极而泣的眼泪来的快,去的也快。
她现在更想做的事,是好好烧几个好菜,来庆祝一下今天的双喜临门。
祝外婆兴致这么好,大家当然不可能泼冷水,当下一家人就说说笑笑地离开了法院。
此时,外面的记者早已被孔靖云都打发走。
一家子顺顺当当地上了车,离开了Y市。
不过这会儿已经快过了午饭的饭点,自然不可能赶回去做饭,赵露就提议去途中一家农家乐用餐。
那处农家乐的前身是个花圃,转让的时候留下了许多花苗。
那农家乐的主人是个有头脑的,就把这些花苗都错落地利用起来,又自己补充了一些,鼓捣出四季都有鲜花盛开的名头,生意甚是不错。
到了地方,环境果然不错。
几十个品种的菊科植物是主力军,中间夹杂着各色绣球、百合、月季,还有一些秋石斛、风铃草和紫苑。
秋风一吹,色彩缤纷的花儿们轻轻摇曳,的确很有氛围。
因为错开了正中的午饭时间,此时的农家乐只有他们这一群客人,倒是独享了这一方宁静的小天地。
饭吃到一半,祝晓兰忽然停顿了下来,侧耳倾听着什么?
“怎么了,妈?”江蕾问她。
“花儿,你有没有听到婴儿的哭声?”
江蕾细听了一小会,却并未听到,便摇了摇头:“没有啊。”
“难道是我听错了?”
祝晓兰有些怀疑自己的听力。
毕竟女儿可是筑基修士,听力非凡,她都没听见,应该是自己听错了吧?
刚这么想,她又听到了一声微弱的哭泣声,像是才刚出生的婴儿气息奄奄的最后求救。
“啊,又哭了……”
祝晓兰一把抓住女儿的手。
“花儿,我真的听到了,而且那声音就像是直接响在我脑子里,像是跟我求救似的。”
“妈妈你能感觉出在哪里吗?”
江蕾并不觉得自己没听见,这声音就不存在,却不免提高了警惕。
为什么这声音只有妈妈听见,她却听不见?
“这边。”
祝晓兰又凝神听了几秒,然后非常肯定地指了个方向。
江蕾便请静深等人留下来保护家人,自己则亲自带着妈妈前去探索。
结果才转到农家乐后面的菜地,祝晓兰就非常肯定地指向一个非常简陋的小棚子。
“就是那里,声音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江蕾抬头望去,就见小棚子里头正躺着一只身上到处是秃斑,身体骨瘦如柴,肚子却圆凸的黑狗。
黑狗疲惫地喘着气,眼神黯淡。
见江蕾母女俩靠近,立刻挣扎了一下,眼神里非常人性化地流露出求救之色。
“花儿,那哭声……好像是从狗肚子里头传出来的……”
看到眼前的情景,祝晓兰自己都有些懵了。
难道她连还未出生的小狗的哭声都能听见?这也太奇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