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每日例行的半个时辰炼体完成,方平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从落云丹阁二楼走了下来。
招来一旁的伙计,随意问道:“最近几日,坊市内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看到掌柜从楼上出现,伙计恭敬道:“劫修白鹤道人又出现了,再度袭击了坊市的执法队。除此外,就没什么别的事了。”
“白鹤道人又出现了?”
闻言,方平微微皱起眉头。
这位从清虚门地盘一路南下、逃亡落月谷的劫修,数年前曾在自己店里出售了一枚玄元果,佯装伤势严重不说,还故意露财,诱人上钩。
方平虽然没上当,但坊市内的其他店铺管事、掌柜,却有不止一人被引动,暗暗追了出去,结果被反杀。
消息传开后,白鹤道人为了躲避落月坊三大势力的联手追杀,一度销声匿迹了数月时间。
就在岛上的人都以为,白鹤道人已经逃往其他地方时,对方居然再次现身,屡屡截杀修士,做下数起大案。
无奈之下,纪家、石家、赵家,只能增派执法队,维持坊市秩序,并悬赏追杀白鹤道人。
但略有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出现了,白鹤道人不仅屡次躲过了坊市执法队的搜捕和追杀,甚至在被追得紧了之后,还胆大包天,反过来设伏袭击执法队,并一举斩杀了数位执法队修士。
就连纪家一位练气后期修士,都因此战死。
这几年来,落月坊的生意因为这位劫修的骚扰,已经大不如前。
赵家专做炼器生意,法器品质有口皆碑,根本不愁卖,受到的影响相对还小一些。
石家的灵米生意,纪家依靠把持坊市的各种收益、进项,可谓一落千丈。
三大家族也都开出来高额悬赏,但至今也没人能找到白鹤道人的行踪和藏身处。
“能屡次躲过追杀,且至今没人发现这名劫修的藏身处……这里面,水很深啊!”
方平可没忘记,落月岛上的三大筑基势力中,纪家和石家跟二十多年前外来的赵家很不对付,而且这几年来,关系越发恶化。
他想了想,问道:“这次被袭击的执法队,可否出现死伤?”
那伙计答道:“据说死了一名修士,伤了好几人。死者似乎是纪家弟子,伤的几人就不清楚了。”
又是纪家?
闻言,方平心中冷笑一声。
一次两次,还可以说是巧合。
这两年来,落月坊派出的追杀白鹤道人的执法队,几乎每次都是纪家、石家的修士出现折损。
赵家修士虽然也有数人受伤,但却无人阵亡!
“如果说,白鹤道人跟赵家取得了联系,得到了后者的庇护和情报支持,那这些蹊跷之处,似乎就都能解释的通了。”
念及此处,方平目光有些幽深。
不过,三大家族的恩怨,跟他这个落阳宗内门弟子无关。
他在这里留任的时间,只剩下一年左右。
只要撑过这段时间,便能回转落阳宗内门,继续当自己的内门弟子。
之后,就算落月坊打成平地,他都不会多看哪怕一眼。
这样想着,他将近期闲暇时炼制的一批丹药,以虚构的身份加入柜台中,随后不慌不忙的折返回二楼。
今日的太微养神篇,可还没来及修炼呢,他要继续蕴养、锤炼神魂。
………
天色黑了下来。
结束了忙碌而又充实的一天,方平起身准备弄些灵米饭,但又嫌麻烦。
当即决定下楼,前往斜对面的酒楼,点几份灵食犒劳一下自己。
但就在他刚要下楼,忽然感觉到落云丹阁的禁制被触动。
方平一愣,转身来到窗边略做检查,赫然发现触动禁制的居然是一张传讯符。
“落月坊中,谁会给我发传讯符?”
这又不是在宗门之内!
有点惊讶的方平,打量了一眼传讯符的样式和上面的标记,脸色微微一变。
纪家人?
方平沉吟几秒,激发传讯符,浏览了里面的信息。
随后,他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叹息一声:“看来今晚这顿灵食是吃不成了!”
催动凝元术,将练气九层的气息,重新压制回练气八层,方平下到一楼,耐心等待起来。
片刻后,一个相貌稀疏平常、放到人群中毫不显眼的修士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到方平已经在一楼大堂等着自己,他朝方平微微点头,朗声道:“这位便是落云丹阁掌柜吧?本人有一笔大买卖要详谈,可有安静的房间?”
方平并无异色,就像是正常生意一般,伸手一让道:“既如此,请随我来。”
让伙计上了茶,待其退下后,方平开启隔音禁制,让房间跟外面隔绝开来。
到了此时,那相貌平常的修士才解除了法器伪装。
只见他身形一阵水波般的晃动,仅仅数息之后,已经变成一位发须发白、眼睛炯炯有神的青衣老者。
如果是五年前刚来落月坊的时候,方平肯定还不认识此人。
但时至今日,他对这位青衣老者的形象已经颇为熟悉。
对方正是筑基家族纪家的两位练气九层族老之一,在整个落月坊内都有偌大威名的纪长青。
据说,这位纪家族老天资不凡,但凡修炼一本好的功法,或者投身五大仙门,都有很大机会成就筑基。
可惜,落月谷内的灵气浓度和贫乏的修行资源,再加上纪家的拖累,让他最终止步于练气九层。如今已经年过七十,再无筑基可能。
先前的那道传讯符,也正是此老发来的。
“见过纪前辈。”
对方毕竟是一位长者,方平也没刻意摆五大仙门弟子的架子,问候一声,才状似好奇的道:“这么晚了,纪老为何突然登门?莫非有什么要事?”
纪长青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笑道:“莫非没什么要事,就不能来拜访方道友么?道友身为上宗弟子,来这边历练数年,老朽一直有心前来拜访,今日恰好有空……”
见他还在说些场面话,方平摇摇头:“纪老此次前来,若是就为了说这些,那还是请回吧。”
见方平这么说,纪长青知道对方多半已经有所猜测。
尴尬一笑,道:“好吧,老朽的来意,来看上宗弟子已经猜到一些。既如此,老朽也就不隐瞒了。不知道友可否知晓,最近几年在坊市附近屡屡动手、犯下大案的劫修白鹤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