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洅曦一个头两个大,她转过身,问璩舒玥,“你有没有感觉不舒服?”
璩舒玥声音沙哑,“没有,就是……有点干。”
谈洅曦穿好她的衣裳,看向段徽宴,恨的牙痒痒。
“穿上衣服,滚出去,看你干的好事。”
段徽宴一脸无辜,璩舒玥轻轻拍了他脸一下,“不许顶嘴,听话。”
他将头放在璩舒玥的腿上,乖巧回应,“我听老婆的话。”
谈洅曦无语,她从未见过一个男人,可以如此多变,比女人还女人。
璩舒玥哺乳完,给两个孩子喂了奶粉,又吃了一点点心,
段徽宴陪两个孩子玩了一会,将他们哄睡了。
璩舒玥靠在床头,谈洅曦坐在她身边,她向他娓娓道来。
“孩子的名字怎么办?跟谁姓?”
段徽宴知道她是顾虑自己,他自己清楚,这孩子跟谁姓都可以,就是不能跟自己姓。
他靠在她肩头,语气诚恳,“你生养他们,功劳最大,当然得跟你姓。”
璩舒玥摸了摸他的头发,“璩家与段家都是都是有钱的暴发户,谈家是书香世家。”
“孩子在那样的氛围下长大,一定很开心,我不求他大富大贵,只求他平安顺遂。”
璩舒玥扯了扯他的衣角,“你别不高兴,看在我这么辛苦给你生孩子的份上,别跟我计较。”
“以后,我们再生一个女儿,那时候一切风平浪静,我让她跟你姓。”
段徽宴早有了决定,听她如此一说,心里软呼的一塌糊涂。
“听你的。”
“我看谈爷爷很是喜欢,就让他抱吧!”
“名字也让谈爷爷取吧!”
谈老爷子从知道她怀孕就一直选名字,
他慎重考虑,最终将“晁”字列入考虑范围之内。
把字典都翻烂了,最后取了两个名字,谈晁晖,谈晁旸。
璩舒玥熬过了最难熬的月子,梳洗打扮一番,将谈晁晖与谈晁旸放在了璩老爷子的病床前。
“爷爷,我听你的,璩家有孩子了。”
“您……能不能…醒过来…看看他们再走……他们很乖,一点都不闹,吃了睡,睡了吃,长得特别好,他们从来都不哭不闹,我很喜欢……”
她哽咽了,孩子哭的也很大声。
谈洅曦在一旁,眼眶也红了,她明白璩舒玥对璩家的感情,璩家对她而言,是根,是永远也无法舍弃的东西。
在母子三人的哭声熏陶下,璩老爷子醒了。
孩子的满月酒席办的很隆重,璩老爷子与谈老爷子坐在主桌。
“老不死的,你终于醒了。”
“你才老不死呢!你儿子拱了我孙女,我没找你拼命呢,你还敢说我老不死,我只是睡了一觉,孩子都出来了,你儿子这速度……真是比火箭还快。”
两个加起来过一百五十岁的老人像小孩一样拌嘴。
谈洅曦与璩舒玥汗颜。
段徽宴抱着儿子给他老子看,“你要看快点看,看完我要还回去了。”
段绍绪多少年没抱过小孩子了,无从下手,凑近仔细端详。
嗯……有点像。
“你小子真把儿子送人了。”
段徽宴抱孩子轻车熟路,可见平时没少抱。
“你会养孩子吗?我不会。”
“爷爷把你我养成这副爹不疼娘不爱的鬼样子。”
“留在段家还不得把你孙子也养残废了,还是让谈洅曦给你带吧!”
段绍绪做鬼脸抖谈晁晖,他咯咯笑。
“你想清楚,孩子入了谈家族谱,以后就是谈家的人,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楼下高朋满座,锣鼓喧天,谈家的子子孙孙其乐融融,都在为谈晁晖与谈晁旸的满月酒庆贺。
“爸,如果可以选择,你会做段家人吗?”
段绍绪沉默了,谈翧在爱人死后,家人没有逼他再娶。
换在段家,他一定会被家族人逼得娶一个陌生的女人,生儿育女,完成使命。
“爸,孩子没有选择,我有。”
“孩子留在谈家,一,不会重蹈覆辙。二,不会沦为一颗棋子。”
“三,他会有疼爱他的父母,有充满爱的家庭环境,有自由,有思想。”
“四,他长大以后,不会跟自己的父亲兵戎相见,他的人生不会走到悬崖,不会无路可走。”
“爸,人生路漫长,愿选择一条能让自己开心的路。”
他望了望二楼,正在陪孩子玩的璩舒玥与谈洅曦。
段绍绪回忆前路,忍不住苦笑,荒谬。
风动,心动,回忆在动,他不能动,只能垂垂老矣,走向暮年。
“绍绪,你在想什么?”
今日微风,银果落在谈翧身上,他笑了笑,伸手替谈翧拂去。
“少时,这棵树就在,现在还在,真好。”
百年谈家,不腐朽,不陈旧,他会很好,也会很好。
谈家的孩子订婚时,都会把刻有男女双方名字的同心牌挂在这棵树上。
二十年,还是三十年呢?
他与萱萱同心牌经风霜雪雨,虽有褪色,但字还在,清晰明了。
谈翧与叶萱萱,从未走散。
谈翧与段绍绪不再说了,听着风吹叶落。
回想这几十年,他们走了不少路,却还在原点,真是漫长又难熬。
恭维的话听多了,璩舒玥自己也就信了,她真的以为自己贤良淑德,温婉大方。
银杏树三人都抱不住,一阵风过,黄叶纷纷扬扬,漫天飞舞,好不壮观。
她靠在树旁边,树的另一侧是段绍绪与谈翧,她听见了。
谈翧的事,她了解过一些,她时常在想。
用一生去缅怀旧人,用一生去怀念逝者,抱着零碎的记忆,度过漫长的一生是怎样的深情。
她并不重情,只会在偶尔寂寥的时候,感叹一声。
情啊……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谈洅曦因她患癔症,严重到无法继续临床工作。
如果不是赵凌游他们,她可能还被蒙在鼓里,真信了他想相妻教子的鬼话。
银杏一年比一年粗壮,人心一年比一年凉薄。
“璩小姐……”
璩舒玥停止戳树的手,抬眼望去,云为海,赵枭,还有几个富家子弟。
她站直身子,话中有话。
“听闻云少去游学,去了不少好地方,如何?是否……一微尘里三千界,半刹那间八万春?”
云为海笑了,她应当是被人呵护的极好,一点都看不出生了孩子。
“去了很多地方,见识了很多风景,也遇到了很多人,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最后发现,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