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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猜的真准,我是家生子,春燕是管家刚从外头买回来。”春喜说这话的时候微微仰着头,眉眼间隐隐透着一丝骄傲。

自小长在府里的人,规矩礼仪自然周全,主人家也会多给一份信任,比起外头来的,的确是强上许多。

春燕不懂这些弯弯绕绕:“我家住李家庄,家中兄弟姐妹七个,我排第三,父母不幸离世,为了让弟弟妹妹活下去,我自愿卖身入府。”

说完便大口大口吃起菜来。

春喜听了没再说什么,只是大着胆子又给春燕夹了个鸡腿。

京墨瞧着他俩,只觉得这样的感情真好。

相识于微末,互相扶持。

因一些闲趣小事,三人你一言我一语不知不觉聊了一起。

眼看这一桌子的菜就快要吃完了,京墨问到:

“司马连派你们两来监视我?”

此话一出,吓得春喜碗都打翻了,她赶紧跪下:“不是不是,王爷只说让我们好好伺候姑娘,旁的再没有了。”

京墨上前将人扶了起来:“你不用害怕,我只是想知道司马连的用意,毕竟我孤身一人困在这王府,心里难免多想。”

之前春燕说去拿饭,半路碰上司马连,哪里就会有这么巧的事了,再说他一个王爷,一日要忙的事何其之多,凭什么对她一个不相熟的人如此周到,连吃饭都要关心到。

春燕没得春喜那么重的心思,才一顿饭的功夫,就将京墨当成了善良慈悲的小女娘:“王爷也是受人之托,才关心姑娘的,监视什么的,姑娘说的严重了,那是万万没有的事。”

春燕感恩京墨的一顿饭,也感恩瑞王府的收留,毕竟当初若进王府当丫头不成,那她走投无路只能把自个卖给青楼了。

“受人之托,受何人之托?”司马连找不找人盯着她,京墨一点都不在意,毕竟家里住进来个不熟的人,盯着也是有必要的。

但凡事做得太过周到太过刻意反而不正常。

春喜跪在地上拉了拉春燕的衣角,示意她不要再说了:主子们的事,做奴婢的听着就行,话说多了,出错的机会也就多了。

奈何春燕根本不懂这些,在她看来,关心一个人是好事,王爷看中姑娘才会关心姑娘。

“就是今早离去的那位仙人,他拜托王爷要好好照顾姑娘,说是务必让姑娘多留在金陵一些时日。”

原来是濯清的意思。

了解到这些后,京墨便没再问了,她瞬间没了胃口,着人将东西都撤下。

春燕扭扭捏捏道:“姑娘,这些没吃完的能给我吗?我弟弟妹妹从来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明日大哥来看我,我想让他带回家里吃。”

春燕的大哥在金陵城中的一家酒楼当店小二,每隔十日会来看妹妹春燕,也会回家一趟。

京墨自然允准,又说让她明日也多拿些放得住的点心吃食,只当是自己要吃的。

春燕听了千恩万谢。

两个丫鬟走了,屋里又只剩下两盏小灯陪着京墨。

白日里,司马连着人将京墨的窗户拆了,现下到了晚上,清冷的月光照亮了一整个屋。

京墨就这样靠着窗望着月,直到天亮。

春燕和春喜来送早饭的时候,发现京墨早已梳妆完毕坐在桌前,她一言不发,沉默的吃完了,没剩下一点。

“带我去你们王爷的书房吧。”

春喜直觉不妙,觉着京墨肯定是奔着昨晚的事去的,脱口而出撒了个谎:“王爷今日不在府中,早早便出去了。”

京墨不疑有他,便言:“无妨,等他回来我再去见。”

春燕不满春喜为何要撒谎,正要点破,被人拉了出去:

“你是想挨板子吗?人家不过是赏你一顿饭,你就要把命送给人家?”

春燕:“姑娘就不是这种人,你想多了。”

春喜:“我是想得多,但我也是为了你好,我也就罢了,若你要是受罚丢了月钱,亦或是被打发到后院洗衣服,那你弟弟妹妹怎么办?”

说到弟弟妹妹,春燕无话可驳:

“但你说谎,拖得了一时拖不了一世。”

春喜:“能拖几日算几日,兴许再过哥两日,姑娘也就把这个事给忘了还有,这几日我们对姑娘多上心点,照顾得好点,这事也就过去了。”

春燕单纯,觉得春喜说得很有道理,便也一块瞒着京墨。

等了一日,也不见司马连回府的消息,倒是春燕和春喜两个来得勤快,一会是送吃的,一会送补汤,一会又拉着府里的裁缝来给京墨做衣服。

见不到人也就罢了,连安生日子也没有了。

京墨索性把院子关了,谁也不让进。

就这样过了三日。

京墨不去找,司马连自个找上门了。

“在府里待了几日,可是无聊了?不若跟着我去外头转转?”他精神不错,完全看不出前几日死了个爹。

京墨也没跟他兜圈子:“当日我师尊嘱托你什么,你且全部说与我听。”

司马连心中早有准备,因为春喜每日都会将这里的事告知于他,他早已在心中编好了理由:

“原来你想问的是这个啊,你师尊,也就是濯清真人说你心中郁结,让我多留你在金陵几日,散散心,再者,金陵之前出了那么大的事,也得要个人在这里坐镇不是。”

司马连的话乍一听毫无破绽,但仔细想来却是不对。

京墨失了内丹,这事濯清是知道的,在他眼里,如今的京墨不过是一介凡人,就算金陵需要有人看顾,那也不应该是她。

再说回到心中郁结,濯清是看着京墨长大的,知道她的性子是喜闹不喜静的,让她留下静心散心,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看来你是不想说实话呀。”京墨的耐心在这三天已经耗尽了,她抽出匕首,慢慢向司马连靠近。

司马连是见识过京墨手段的,在塔中,她将簪子就那般直直插入对方的脖颈之中,别人他或许不怕,但京墨确实有可能做得出:“你别激动,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别动手动脚,伤了和气。”

好好一个王爷,怎么遭了一场祸事变得胆小如鼠了。

京墨表情有一丝嫌恶,故意将匕首在司马连眼前晃来晃去,晃去晃来,吓他一下:

“和气?说真话当然有和气,要是说假话,和气或许就会变成杀气。”说着将匕首又向前抵了一份。

“慢着”,司马连在心里纠结了好一阵,在濯清和京墨之间,终归还是选了京墨,不对,是怕了京墨。

怎地其他修行门派的弟子都谦和有礼,偏生到京墨这儿混成了地痞流氓,连他一个王爷都不放在眼里。

惹不起,实在是惹不起。

“其实我也没跟你说假话,濯清真人的意思就是不管用什么方法,让我将你留在金陵。”

京墨将匕首收了回去,语气发闷:“说点新鲜的。”

“其中内情我也不知,只是隐约打听到泽天山似乎有麻烦。”司马连自然不敢说府里遍布他的眼线,一点风吹草动他都知道,毕竟是自个的地盘,多打听点消息不为过吧。

“什么麻烦?”京墨在嘴里反复唠叨这两个字。

会有什么麻烦呢。

妖族动乱?

但妖族动乱跟她又有何干系,若妖族之王真的因漆垚之死而怪罪于她,那么她躲在金陵也没用啊,妖族善追踪之术,找到她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越想越深,不自觉的在司马连的眼前走来走去。

把人都绕晕了:“喂,喂,你想什么呢?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金陵城哪里不好,你师尊既然说让你在这坐镇,那你就安安心心的待着呗,我着人好吃好喝供着你,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眼前之人并未回他,来回走了一会又一言不发坐回到椅子上。

见她的戾气收了些,司马连趁热打铁:“同伴之死非你过错,我知你伤心,但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有更多重要的事要去做。”

是啊,对司马连来说,金陵城的百姓才是最重要的,他父王过世,说不伤心是假的,但他没资格伤心。

人前,他不能软弱,人后,他有忙不完的政务,既然坐在这个位置,那就要坐好坐稳,不能让心怀不轨之人把柄,毕竟皇都那位,巴不得他出错,好让其心腹之人接手金陵。

这话说的那叫一个冠冕堂皇,京墨甚至没法将塔中那个话多胆小懦弱的人与现在的他看成一人:

“这种事上你倒是看得透彻。”

肯见人,肯与人说话,想来心中郁结少了一半。

司马连慢悠悠剥了个橘子:“看不透也不行啊,我若是跟你一样,不吃不喝把自个儿关在屋子里,那这一城的百姓怎么办?我颓废一日,金陵就乱一日,金陵一乱,受苦的还是寻常百姓。”

橘子肉金黄诱人,京墨伸手将它抢了过来,往嘴里塞:

“看不出你还是个好官。”

“这橘子还怪甜的,送我两筐吧。”

司马连望着空荡荡的手心,心情出奇的好:“好好好,能吃是福,想吃橘子没问题,别说是两筐,两百筐都不成问题。”

一个吃完了,京墨又剥了一个:“那个仙仙和她的人偶如何善后的。”

虽说这些事前有溶月后有濯清,轮不到她来操心,但那隐容簪还插在仙仙身上呢。

之前是伤心太过,全然把这些事都给忘了。

京墨一说,司马连便想起来了:“刚刚被你一吓,倒把正经事给忘了,喏,这是你的东西,物归原主。”

细长的簪子,翠绿晶莹,就像柳条儿一般。

京墨接过,用力将簪子折成两半。

“你作甚,这可是我亲自从仙仙身上取下来的,你不要就给我,平白糟蹋好东西。”司马连虽然不懂仙器,但玉石的好坏他还是看得出,这簪子颜色碧绿,水头十足,品质十分少见。

京墨意味深长地笑,随后将断簪往空中一抛。

当簪子落回她手上时却变成一剑一剑鞘。

看得司马连一愣一愣的,直呼:“是仙法,这是仙法。”

仙法仙器又有什么所谓,反正对于司马连来说都一样。

京墨将剑收回剑鞘:“那两个怎么处理的,你还没说呢。”

“找了庙里的和尚超度,用火烧了三天三夜,骨灰也被分成十几份,撒在不同的地方。”司马连一直盯着京墨的剑,看样子很想试试手。

“你别看了,这剑你用不了,这是仙器,认主的,一个不小心,还会送命。”京墨没吓他,说的是真话。

“那小宋将军的娘子没给你们惹麻烦吧。”

一说起这个,司马连牢骚不断:“麻烦,大麻烦,她死活不肯让两人一起火化,还说要带着孩子跟小宋将军一起去死,可怜她的孩子,竟没得到母亲一点留恋。”

那具人偶便是宋子清,他死了许久,仙仙纵使千般小心,万般注意,尸首还是腐坏了,若将魂魄招至一具残破不堪的身体又有何意义,因此有人将仙仙的生灵之力分了一半给宋子清。

至此仙仙和宋子清同生同死。

不知该说深情还是愚昧。

“后来怎么样了?”

直觉告诉京墨,这个小宋将军的娘子是轻易听不进劝的。

“是你师尊濯清真人前去,劝她吃斋念佛,为小宋将军祈福,她越诚心,小宋将军便能早登极乐,挣脱与那仙仙的孽缘。”司马连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有无限的敬仰。

京墨尴尬道:“师尊真这么说的?”

司马连:“那还有假,真人就是真人,那超脱世俗的气质,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颇具风骨,让人钦佩不已,你能拜在他的门下,成为他的弟子,怕是修了几世的福分。”

京墨内心:呵呵,老骗子,又在这忽悠凡人。

这时一个小厮走了进来,低声在司马连耳边说了几句,大约是哪里哪里又出事了,让他去看看之类的话,司马连又看了一眼京墨,仿佛是有些为难。

“东西我也拿到了,话我也问完了,你去忙你的呗。”

虽说是后宅之事,却也要司马连拿主意,他确实得走了:“那我走了,那个橘子我明早差人送来。”

京墨笑着点头,起身送了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