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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丁香院的时候,已是傍晚,屋里掌了灯,伴着黄昏的日落,安静祥和。

京墨径直回了房,关了门。

这两日发生了太多事,大家都没休息好,漆垚起初以为她是太累了,便也没叫吃饭,等桌上的菜都凉透了也不见人出来,他才意识到,出事了。

“菀菀,王家村那边出了什么事。”

一说起这个,华菀菀也很揪心:“无定还活着,不过又走了。”

漆垚先是高兴,随后反应过来事情肯定不会这么简单。

“走了的意思是?”

华菀菀:“无定是鲛人,不,应该说是半个鲛人,他不是哑巴,他会说话,只不过,说的是鲛人的语言。”

漆垚:“那京墨她——”

华菀菀:“她让无定回了大海。”

原来是这样啊,漆垚心中了然,怪不得会那般难过。

入夜,漆垚推开了京墨的房门。

他以为人在哭,但其实,她不过是在窗的榻上坐着,盯着天上的月亮出神。

他静静地坐在京墨的身边,在身旁的小几上放了几坛酒。

此时的京墨不知道自己在想着什么,按理说,无定活着,她应当高兴,但实际上她高兴不起来;无定走了,她该难过,但她又不知道自己该难过什么。

漆垚倒了两杯酒:“喝点?”

京墨接过一饮而尽。

很烈很辣,呛得人鼻头发酸。

漆垚没喝,他又给京墨倒了一杯:“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京墨嫌杯子太小,喝的不得劲,她拿起酒坛对着灌了几口,眼睛逐渐蒙上一层雾:

“十二年前,我被挖了金丹的那天。”

漆垚的脸肉眼可见地白了。

京墨瞧了,觉得好笑:“你害怕什么,不是救了华菀菀吗?这买卖很值当。”

说完又喝了两口。

这是漆垚第二次迫切想逃离一个地方,上一次是江白白挖金丹的那天,剖丹的时候他强迫自己留了下来,但之后,他害怕看见江白白冷漠仇恨的目光,选择了逃走。

如今,他还要重蹈覆辙吗?

京墨一直望着漆垚笑,但他知道,此刻京墨的眼里没有自己。

“那天,我选择从问天峰上一跃而下,本想着一了百了,死了便死了,没成想,被河流冲到了无定的村子。

是无定救了我,当年的他没有如今这么高,也就十来岁的模样吧,在河边抓鱼,正巧看到了我,便把我拖了回去。

我醒来的时候,是一个老婆婆在照顾我,本以为她是无定的奶奶,没想到却是他的娘。

说来也奇怪,这混妖的成长速度各不相同,四五十年过去了,无定的外表却还是个孩子。

他的娘名唤萤心,原本是修行之人,后来遇到了无定的爹,两人相爱结合,生下了无定,只是她从未提起过无定爹的任何事,只说他是妖。

萤心原本是修行之人,但因跟妖结合,经脉被妖气侵蚀,此后便断了修行之路。

无定长得太慢,所以萤心每隔几年便会带他换个地方住,渐渐从别人口中的娘亲变成了奶奶。

我的到来,萤心很是高兴,因为无定终于有个第一个玩伴。

我从问天峰掉下去,伤得很重,有好几次差点死了,但好在最终还是活着,只是腿坏了一条。

刚坐轮椅的那会,我很不喜欢,脾气也不好,明明知道自己的衣食起居全靠无定母子,偏偏还敢冲他们发脾气。

萤心对我很包容,不管我做什么,她都默默收拾残局,也许是过了一年,或者更久,我记不清了,渐渐地,我开始习惯不能走路的日子。

那是一个特别偏僻的小村子,人也不多,村子里的人几乎不会出去,青菜萝卜是自己种的,鱼是河里抓的,鸡鸭是家里养的,时不时会有货郎过来卖些时兴玩意儿。

我从来没有主动问过萤心母子的事,因为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会离开。

萤心看出来了,她没有劝阻我,她只希望我能看在无定救命之恩的份上,在她死后,带着无定一起走。

我答应了,这个世上,我本就是孤孤单单一个人,若是能有一个人一直陪着我,不会离开,那也是极好的。

萤心比我想象中活得更久,或许她只是硬撑,她觉着自个儿多撑一刻,便能与我的感情多一分,如此,我的承诺便能让她安心一分。

小村庄的日子很简单,无非就是种种菜,抓抓鱼,喂喂鸡,也许就是这样的生活,让我怨恨难消的心平静了下来。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要是三个人能一辈子待在村子里,也很好,只是,萤心太老了,她终归还是走了。

在走之前,她把自己曾经的配剑赠予了我,也就是我头上的隐容簪,原本它不叫这个名字,它叫醉心,是无定爹送给萤心的定情信物。

我收下了,全当是安她的心,也当是给自己的承诺上一把锁。

我也有想过,跟无定两人待在村子里过完余生,但我终究尘心未了,而无定又不会说话,在他娘走了之后没多久,我便带着他离开了村子。

也算是走过一些地方吧,路过邺城的时候,捡到了矆睒的角,接下来,便去了泽天宗,遇到了你们。”

京墨说得很平静,甚至还有一点愉悦,但落在漆垚眼里,都是破茧成蝶的疼痛。

从当初痛彻心扉的背叛走到如今风轻云淡的释然,这中间的纠结和折磨,自不必说。

漆垚不知该说些什么,因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正是自己吗?

京墨有点醉了,她眼光迷离,望着漆垚一脸心疼的模样有点好笑:

“你什么表情啊,是在可怜我吗?从前的事过了便过了,想那么多干嘛,虽说是你的错,但也不全都是你的错,我呀,也有错,我就是太贪心了,什么都想要,最后变成什么都没有。”

京墨曾经假设过无数次,若当年自己没有那般争强好胜,步步为营,只当一个不起眼的小弟子,现下应该过得也不错。

只可惜,人生没有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