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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冷静自持的拂煦此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直接说“没有”吗?

“你们听,是不是有什么声音?”华菀菀压低声音突然说道。

众人屏息以待,确实有窸窸窣窣的声响传来。

“或许是老鼠,山洞阴暗潮湿,有也正常。”灵玉派的弟子回。

无定扯了扯京墨的衣袖,指向了一个方向。

是一块黑布。

底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耸动,看体型不是老鼠,像人。

刹那间,气氛有些紧张,拂煦悄悄移步到几人前面,紧握佩剑以作防备。

然而几息过去,并未有其他动静。

拂煦过去用剑柄挑开了来。

是妖兽。

准确来说是一个长着白色尖耳的人形妖兽,正伏在地上,微微喘着气,他的脸上布满银白色的妖纹。

发色像是冬日霜花的颜色,淡绿的眸子半眯着,一直盯着他们几个人。

身后还藏了一团毛绒绒尾巴,只着一身金色滚边的白色里衣。

不是刘宏邈的人就好,在场的长吁一口气,兴许也是被迫害至此的。

京墨瞧着这妖兽,总觉得有几分熟悉,偏又一时说不上来。

绿色的眸子?

哪里见过的。

绿色?

“是漆垚,是漆垚!”京墨声音有些激动。

从未有人见过漆垚这个模样,就连拂煦和华菀菀都将信将疑。

偏京墨肯定的很,她过去推了一把,语气似有抱怨:

“你个没用的,怎么搞成这副模样?”

漆垚看到了人,也听到了话,眼皮一阖,晕了过去。

拂煦这会也是信了,起身扶过:“菀菀,过来看看他。”

华菀菀答应。

一把脉,表情瞬间变了:“师兄,漆垚他——”

“如何,你尽管说。”

“他不好啊,妖元不在了,妖力孱弱,人形都快维持不住了。”

妖元没了?怎么如此?

莫不是被人生挖了去?

京墨想起自己十二年前的事,心有余悸,她赶忙上前扒开了漆垚胸前的衣服。

瓷白的胸膛映入眼帘,并未受伤。

京墨又想,她没了金丹是变回凡人,那漆垚没了妖元岂不是要变回原形了。

这怎么行。

“漆垚,漆垚,醒醒,你的妖元呢?妖元在哪?”

拂煦心里也有数,失了妖元不是小事,他使劲摇了摇面前之人,但漆垚还是毫无反应。

“这是什么,矆睒脚下有个泛着妖气的东西。”灵玉派正在研究囚禁矆睒的阵法,因而发现了。

几人循声望去,果然,矆睒前脚抓着一颗翡翠绿的珠子。

拂煦与华菀菀走上前去,华菀菀作势要捡起那颗珠子瞧瞧。

“别动。”拂煦语气有些急。

华菀菀吓得立马缩回了手。

“修行之人的灵力与妖气相斥,不能接触,若是被妖气入体,轻则丧失修为,重则走火入魔。”

“况且,这个也不一定是漆垚的妖元,我们不可莽撞行事,以免伤了他的性命。”

拂煦解释道,表情愈发凝重,他是想赌又不敢赌,漆垚既是好友,也是妖族少主,他的生死存亡事关妖族与宗门。

“那怎么办?妖元离体太久,轻则损失修为,重则变回原形再也不能修炼。”

华菀菀很是着急,不能眼睁睁看着漆垚他——

“这个就是漆垚的妖元,让我来拿,我是凡人,不受这些妖气影响。”

京墨说得笃定,拂煦却不太同意,他们认识不足一月,这赌的可是漆垚的性命。

“真人,若是漆垚死了,也与泽天宗无关,一切过错我来承担。”

京墨知道拂煦顾忌的是什么,她也能理解,但她等不了了。

“也罢,也罢,便如此吧。”拂煦最终还是让步了。

这并非是京墨说瞎话。

曾经见过漆垚的妖元。

那是她入泽天宗的第三年,她溜到问天峰找矆睒,遇到了被雷劈得半死的漆垚,当时他身边就有一颗这样的珠子,只是没有现在的这颗大。

对于妖气侵蚀,京墨是有些担忧的。

如今她虽是凡人,但毕竟以前修行过,况且,自她离了泽天宗,十二年过去了,她的容貌一如当初。

她没有十足的把握不受妖气影响,但现在站在这里的,除了她,也没旁的人了,漆垚毕竟是妖族少主,知道他如今这副模样的人还是越少越好。

无定把京墨推到了矆睒的面前,她一伸手捏住了那颗珠子,矆睒被惊醒了,但并未有什么动作,京墨顺利拿到了珠子。

她随后来到了漆垚的身边,把握着妖元的手伸进了漆垚的衣领,接着摊开,连同妖元轻轻贴在他的胸口。

她感觉到,漆垚的心跳,一下接着一下。

以及他细腻温热的皮肤。

忐忑,不安,难为情,期待,几种情绪在京墨的心中翻滚着。

突然,漆垚猛地睁开了眼,他狠狠抓住京墨的手,按在胸口不放。

京墨明显感觉他的胸膛炙热起来,眼珠也渐渐由浅变深,神情也从迷蒙变成了清明。

应当无碍了吧。

她极力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漆垚却没有放开。

在漆垚已经清醒的情况下,京墨觉得特别尴尬,整个人都开始别扭起来。

“喂,你好了没,好了就放开,别想着占我便宜。”

漆垚听罢,这才反应过来,他放开了京墨的手,然后扶着额说了声:

“抱歉。”

京墨赶忙抽回手,她不自觉地将头撇向一边,但加速的心跳并没有随着手心的灼热感消失而褪去。

漆垚醒了,拂煦和华菀菀自然是高兴的。

两人蹲在漆垚身边,一直关心他的身体状况。

漆垚安抚了两人几句,随后闭眼,凝神聚气,调理内息。

京墨见他的兽耳和尾巴渐渐消失了,头发也变回了墨色。

不如刚刚的模样好看。

漆垚起身,脸上又回到以往戒备疏离的模样,他径直走到矆睒面前,想要碰触它,却被锁链上的禁制挡了回来。

“它,怎样?”

京墨问出了声,但她又其实并不希望漆垚回答,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快不行了,大概也就能活这一两日。”

漆垚语气很平静。

“漆垚,你与矆睒同为兽,可有什么办法为它续命,它于泽天宗——至关重要。”

拂煦说话难得有犹豫之处,想必矆睒身上也有些不能说的秘密。

“我三日前跟踪刘宏邈来到此处,但此地怪异,不知道设了什么阵法,一直在吞噬我的妖力。”

“我本想先出去,却被囚禁在此。”

原来是这样,但以漆垚的身手,怎么会被凡人发现?

没人能想明白。

刘宏邈看起来不过是个声色犬马,表里不一的狡猾之人,以他的凡人之躯,怎会有这么大的本事。

“那你的妖元离体又是怎么一回事?据我所知,除非死去,旁人是很难拿到妖元的。”

是啊,金丹如此,妖元也是如此,想要得到它,要么死,要么生不如死。

漆垚语气有些自责:

“我来之时,矆睒已然不行了,只剩了一口气,我也尝试着破坏这个禁制,但徒劳无功,只得引出妖元,强渡妖气,为它续命。”

“只可惜,它是神兽,以我的妖力,终究是杯水车薪。”

所以他才会耗尽妖力,显出原形。

漆垚他,坚持了整整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