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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面死一般寂静,沈以南看着眼前人,眸色彻底冷了下去。

“你拿走这些东西,想干什么?”

“你现在真是厉害了啊。”沈忠诚用了抽回自己的手,态度倨傲,“什么时候轮到儿子管老子的事?”

他强硬地关上后备箱,就要去驾驶座。

沈以南沉下脸,扫了眼一旁跟过来的司机老刘。

老刘瞬间会意,几步走过去,反剪沈忠诚的手,强硬地把人按在车门上。

沈忠诚扭了一下身子没挣脱开,火气已经燃烧到顶点:“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话应该我问你。”沈以南打开后备箱,里面的东西也露了出来。

沈忠诚今天开的是一辆越野车,后备箱很大,此刻里面满满当当塞着一堆首饰摆件,甚至还有几个古董,为了保护物件,都用玻璃盒子装着,被顶上的灯一照,就反射出刺眼的光。

“搬了很久吧,这么多。”

后备箱的东西加起来,也得有几百万了,一次性搬这么多,看来沈忠诚很缺钱。

沈以南语气淡淡,但在沈忠诚听来,是成功上位的小人在极尽嘲讽。

沈忠诚一下子火了,扯着嗓子喊起来:“这都是我的东西,我收拾我的东西你管得着吗?沈以南,别他妈跟老子这个态度,老子是你爹!没有老子你今天能站在这吗!”

沈以南原先还只是没什么表情,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表情瞬间就冷了下来。

“没有你,我确实不会像现在这样。”

他重复了一遍这句话,意味不明。

沈以南打电话给管家,让他带人来把东西收拾好。

张管家很快就来了,叫了几个佣人,赔着笑把东西搬进去。

沈忠诚被捂住了嘴,就算再愤怒,也发不出来一丁点儿声音,只能赤红着眼看他们把东西搬进去。

搬最后几个古董花瓶时,沈以南忽然开口叫住刚与自己擦肩而过的人:“张管家。”

张管家捧着价值百万的花瓶,本就精神紧张,冷不丁被沈以南这么一叫,吓得手里的东西都抖了一下,赶紧哈着腰回头,恭恭敬敬问:“少爷,怎么了?”

“您是家里的老人,管了一辈子家,我对您很尊敬。”沈以南上前一步,唇边浮起淡淡笑意。

“这这这……不敢当……”尽管对方带着笑,但张管家总感觉如芒在背。

却见下一秒,沈以南笑意更深了点:“但希望您清楚,现在沈家是谁说了算,不要什么人都放进家里来,不然丢了东西,算谁的疏忽呢?”

张管家闻言,浑身一震,下意识去看了眼被按着的沈忠诚,冷汗险些掉了下来。

这段时间,沈忠诚总偷偷摸摸来拿点东西,这一点,张管家是知情的。

只不过他也是看着沈忠诚长大的,早就习惯了沈忠诚这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常态。

更多的原因在于,他觉得沈忠诚毕竟是老太太的儿子,以前犯过更大的事,不也是骂几句打几下就让回家了,现在拦着人,以后等沈忠诚回家,他得遭人记恨。

沈以南一直是个胆怯又温和的孩子,估计也不会让他们难做。

但现在,那个印象里胆怯的少年,把自己的父亲轻而易举按在车上,不顾佣人震惊的目光,用温和的语气讲着极具威胁性的话。

张管家呆愣地站了片刻,脑子里忽然又冒出一个想法——沈以南,不会早就知道沈忠诚做的事了吧?

毕竟出入这里,门口的监控都有记录,沈忠诚一开始只敢拿一两个小的,没人管束之后,越来越多。

今天,估计是想来一票大的。

却好巧不巧就被逮了个正着。

不,也不一定巧,因为前几次,也是这个时间点。

张管家越发觉得后怕,手里的古董花瓶因为忘了控制手臂而往下坠。

一只手托住瓶底,“小心。”

少年的提示声响起,张管家慌忙弯腰抱住花瓶,连看也没看沈忠诚一眼,就匆忙往里面跑去。

他脚下飞快,好像有什么妖怪在后面追。

沈以南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朝身边的人投去疑惑目光:有那么恐怖么?

他没开口,但薛渡理解了他的意思,左右看了看,认真点评:“可爱。”

“……”

他严重怀疑,自己就算是拿着把刀冲到大街上捅人,弄的满身是血,薛渡也能摸摸他脑袋说可爱。

真是的。

沈以南抿唇,往旁边看了眼。

视线接触到沈忠诚,马上就冷沉下来,要浮起来的笑也被压了回去。

都不用刻意收敛,他对自己亲生父亲厌恶到极致,就连只是处于一个空间也会感到烦躁。

“这些东西不属于你,宏宇也不是你的所有物,以后不要再来。”

沈以南顿了一下,本来想说些什么威胁,又不知道怎么威胁比较好。

这时,他身侧的青年抬手,将人揽在怀中,俯视着狼狈的中年男人:“沈先生,你最好按照以南说的做。否则……后果自负。”

沈忠诚费力地抬眼。

薛渡的脸在沈以南身后几寸,明明没什么表情,空气中却充斥着上位者的压迫感,只是对视,就让人脊背发凉。

沈忠诚打了个冷颤,甚至没注意到老刘已经松开了捂住他口鼻的手。

“回话!”

后背被老刘猛地一推,沈忠诚整张脸差点没撞车上。

被一个小辈这么逼着说话,让沈忠诚产生了一种深深的被羞辱感。

但他现在的资本,在薛家面前根本不够看。

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暗暗咬牙:“知道了。”

但薛渡没立刻说话,而是看了眼沈以南。

沈以南点头,老刘才把抓着沈忠诚的领子,打开车门,把他往驾驶座重重一推,不屑道:“便宜你了!”

沈忠诚几乎是摔进去,他双手紧紧抓着方向盘,盯着后视镜里牵着手走进沈家门的二人,眼睛红得几乎要滴血。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看到来电人,沈忠诚怒骂一声接起来。

对面的男孩声音发嗲:“诚哥,你拿到东西了吗?我这边联系到买家了,晚上咱们去看房嘛?”

“看看看,就他妈知道看!老子凭什么给你买!你他妈算什么?!你除了图老子钱还能干什么!”

“人家就是说说嘛……我现在也在外面赚钱呀……”那边声音变小。

“你那也叫钱?!”

沈忠诚本就火大,借机逮着对面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骂。

骂了十几分钟,心情才好了点。

后视镜里,已经没了薛渡和沈以南的身影,倒是来了两个保安,盯着他的动作。

一看就知道是防着他!

沈忠诚气得把手机往旁边狠狠砸过去,却又不能真的去找薛渡要个公道,只能骂骂咧咧开着车离开。

另一边,沈以南看着佣人们将东西重新摆好,找到沈华让他拿的礼物,和薛渡一起上了车。

沈以南抿着唇打开礼盒,翡翠吊坠静静躺在黑色天鹅绒面上,在暖黄灯光下越发美丽梦幻。

“嚯,这么好看!”老刘发动车子的时候回头看了眼,忍不住感慨,“差点就丢了!多亏咱们来得巧!”

车子启动上路,但沈以南现在无心欣赏。

合上盖子,沈以南闭眼,说不清现在什么感觉。

心里有个声音回答了老刘:不巧。

其实今天根本就不是巧合,是他故意的。

视线忍不住瞟向身侧坐着的薛渡,他正低头回复薛家人的消息,冷白的光打在侧脸,将眉目照得深邃。

沈以南的视线从青年的发丝往下,顺着鼻梁滑到薄唇,又从下巴往上看。

最后,像是下定决心,沈以南深吸一口气:“薛渡,其实今天,我——”

话没说完,薛渡却突然朝他的方向低下头,用唇瓣打断他接下来的话。

几秒后,柔软的触感分开。

薛渡的声音,一如既往温柔:

“宝宝,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