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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秋霞走到半路有点尿急,她不爱去公厕,想了想就小跑着回了家。

哪知道正好听到魏丽芳说金条的事。

她差点被气死。

怪不得让她去打电话,汇钱,买信封。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她是想把自己支出去,好给她两个儿子分钱。

凭什么!

都姓徐,就因为她是女儿,所以金条没她的份?

徐秋霞真想冲出去问问,自己到底是不是她亲生的,可是她忍住了,多年不用的大脑难得地转动起来。

她要是冲出去了,金条肯定得转移,而且就算她再怎么闹也没用。她妈已经认定她是外人了,不会分给她。

她得冷静,既然家散了,就得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等她走前将东西神不知,鬼不觉的拿走,那才是上上策。

徐秋霞咬着牙,悄悄地离开小院。

魏丽芳和徐天浑然不觉。

“存折上的钱,要分成三份。”

大头留在家里,给徐天拿着,剩下的两份她和女儿各带走一份。

折上总共有六千块钱,在七十年代,这可是一笔巨款!

这些钱都是徐海丰利用职务之便贪的,当务之急是赶紧取出来。

“天,你在家待着,妈去取钱。”

“嗯。”

魏丽芳拿上印章,带上户口本,存折,去了储蓄所。

没一会儿,她就带着六千块钱回来了。

徐天是钢厂的学徒工,一个月有十七块八的工资,后来他出事,厂里给补偿了一部分钱,工资也涨到了四十五块,医药费是百分之百报销。

这些钱,一直都在徐天自己的存折上,厂里得养他一辈子,吃喝不愁的。

“这三千块给你,你自己放着。工资不要动,先花这个。”

魏丽芳是个能干的,将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考虑得也周全。

“剩下的这些粮票,妈想多给你妹妹带一些。”

徐天没意见。

魏丽芳就把给徐秋霞的东西都单独挑了出来。

给她一千块钱,粮票、布票、油票、工业票等等都挑出来和钱放在一起。

家里的锅碗瓢盆,被子褥子都是现成的,不用特意准备。

收音机有两台,给徐秋霞带到乡下一台,四行车也有两台,一台给姜家当彩礼,另一台……

留是留不住的,不行就卖了吧。

徐天眼睛盯着房顶,幽幽地问道:“妈,你真能让姜颜嫁进来。”

魏丽芳轻轻一笑,“儿子,你就放心吧。”那小贱人飞不出她的手掌心。

没过一会儿,徐秋霞回来了。

“事儿都办完了,你舅舅咋说的。”

“嗯。”她兴致不高,“说让你放心,小文在他那没事。”

魏丽芳的娘家哥哥,生了六七个女儿,一个儿子都没有,把小文当成自己的儿子疼。

徐秋霞把汇款的单据给了魏丽芳,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只箱子。

“你的都准备出来了。”魏丽芳将事先准备出来的钱和票都摆出来给她看。

“这是一千块钱,留着给你压箱底的。你到地方以后,把它存起来。我另外给你准备一百五十块零钱,你收好了贴身放着。下乡有补助,到时候一起给你,还有这些票。”

魏丽芳也舍不得女儿,“和我你哥说了,收音机和自行车都给你带上一个。”

“自行军又不能带到乡下去。”徐秋霞兴致缺缺,一千块是不少,加上一百五十块的零钱和补助的钱,差不多能有一千四百块左右。

放在普通人家,这是一笔巨款。

可是这些能和金条比吗?徐秋霞再傻,也知道金条更值钱。更何况那不是一根两根,两袋子能装不少呢。

她现在已经不相信魏丽芳了,她偏心,说不定背着她给两个儿子留了多少好东西呢。

“那就卖了,给你带到乡下去。”反正不能便宜了那些蛀虫。

“妈,我下乡去哪儿啊。我先说好啊,我可不去大西北,我听人说到了那边天天吃沙子。”

“不去西北,去东北。”魏丽芳早就为女儿打算好了,“东方富裕,虽然冷点,但是粮食一年只种一季,不用太辛苦。”

“行吧。”

魏丽芳争分夺秒的忙活,先在自己内裤上缝个兜,将她给自己准备的钱和票塞进了兜里。

她和孩子们不一样,农场改造是跑不了的,到了那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多留些钱傍身才行。

六千块钱给儿子留了三千块,女儿带上一千块。还有两千,她留出五百,剩下的都给自己揣上了。

魏丽芳拎着白天买的礼物,敲开了马长林家的门。

马长林是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办公室主任,徐海丰是他的上司,对他有提携之恩。魏丽芳就是凭着这个恩情,成功从马长林手里拿到条子,给女儿安排了去东北下乡。

她知道,人情用完了就没了,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自己达到目的了呀!而且,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知道以后是个什么情况呢!

魏丽芳从马长林家出来,马不停蹄的去了石家。

石大磊已经被放回来了,他和徐海丰本来就没有什么事,说是有交易,但是一切都在谋划中,还没来得及实施,徐海丰就倒台了。

石大磊也算是有点运气在身上的,有惊无险地在革委会转了一圈就出来了,石岩的问题就比较严重了,现在人还被押着,涉及作风问题,不可能随便放出来了。

魏丽芳的到来,让石大磊有点措手不及。

这女人一向眼高于顶,但是这次却满脸笑意,还拎着东西。

“他叔,我来是想和你们商量一下两个孩子的婚事。”

婚事?

杨红英有点懵,她假笑了一下,才问道:“啥婚事啊,他婶,你都把我说糊涂了。”

“我家徐天和你家姜颜啊。”魏丽芳一笑,“你们咋还忘了,这不是我们家老徐和大磊兄弟说好的吗?”

那是以前啊,现在你家老徐不是进去了嘛。

这话杨英红也只敢想想,没敢直说。

“啊,是。”魏丽芳往椅子上靠了靠,才道:“老徐是倒了,现在我们家指望不上他。我也不怕你们笑话,就算是我,只怕也得跟着受牵扯,闹不好啊,得下放到农场改造。”

她这话一出口,石大磊和杨红英就更懵了,都这样了,还咋结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