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马车,二百零一匹战马,驾车的是将脚包的严严实实的横山,带队是披甲持刀的李敢,外加二百名英姿挺拔的城守军,除了干粮和水之外,其他的什么也没带,知道的是进宫面圣,不知道的会以为是进京化缘。
队伍一早就集结好了,直到日上三竿,才等来满面春风的主子和娇羞红润的夫人。
百里浮玫一向独立,所以并没有让自己的丫鬟绿萝随行伺候,而一直说想去京城看看的南桥,此刻却没有了踪影。
或许是成了大财在握的重臣,所以没有了闲暇的时间;更或许是因为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声音,以至于到现在还无法冷静下来,所以羞于见人,更羞于见到声音的发出者以及始作俑者的缘故。
按照路程,不紧不慢的话,四日便可到达金陵,但萧慕言却硬是走了七天。
之所以比不紧不慢还要慢了三天,是因为曾经游历江湖时,萧慕言积累了太多的知识,例如哪里有好吃的,哪里有好玩的,哪里有美丽的风景等等,全在萧慕言的脑子里。
百里浮玫很忙,几乎达到了日理万机的地步,所以二人能够一起的时间本就不多,而一起出游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于是萧慕言毫不留情的抓住了这次难得机会,带着媳妇彻彻底底地吃喝玩乐了一番。
如果不是身边还跟着二百多个将士,萧慕言估计能玩上一个多月。
百里浮玫很开心,萧慕言于是更开心,但却苦了在金陵城北门连续等了三天的礼部官员。
就当太阳即将落山,这一天又要告吹的时候,以礼部侍郎陈彦竹为首的众人,终于如盼星星、盼月亮般,等来了翘首以待的人。
“下官陈彦竹,见过燕中侯,侯爷、夫人,一路辛苦。”规规矩矩的抱拳行礼,加上一脸的笑容,倒是没有丝毫得怨气。
“陈大人客气了,路上耽搁了三日,让诸位大人等了这么久,大家心里没有骂我吧。”萧慕言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好像在故意找茬一样。
“侯爷这是哪里话,借我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置喙侯爷。”跟在后面的十几位官员,也是连忙点头称是。
“哦,我怎么听说,文武百官,尤其是文官对我们萧家一向颇有微词,甚至有人直接叫着我爹的名字开口大骂,难道是我听错了?”萧慕言还没进城,就先来了个下马威。
“误会,纯粹的误会,燕北王居功甚伟,一直兢兢业业地为大燕守护者北境,怎会有人敢对他老人家不敬。如今侯爷又刚刚击退了北元,更是我辈学习的楷模,连陛下都是极力称赞。”
“哦,陛下是怎么夸赞的?”
“陛下时常称赞历代燕北王都是劳苦功高的忠臣、贤臣,前几天在得知北元大军溃败的消息之后,更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大赞燕中侯足智多谋,骁勇善战。”陈彦竹说的惟妙惟肖,然后又立马补充了一句:“诸位大人也是连连点头,而且还有人竖起了大拇指。”
“谁竖的?”好像是没有被人夸过似的,萧慕言继续追问道。
“呃,那个有...嗯,那个...”
“陈大人,诸位大人,时辰也不早了,快快进城吧。”萧慕言说完便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
作为四大藩王之一的燕北王,在京城自然有属于自己得府邸。
一百二十年前,萧家先祖舍身忘义、英勇报国,帮着赵家平了内乱、退了外敌,让当时的大燕天子颇为感动和器重,于是无比大气的在京城为萧家盖了一座规模巨大、气势恢宏的府邸。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多年以后,燕北王传到了萧规缇的手里,精打细算又巨抠无比的他,继承王位没有多久,便干了一件惊掉世人下巴的大事,那就是大手一挥,直接把金陵这座面积仅次于皇宫的府邸给卖了。
至于他是如何说服的赵元稹,又是如何堵住了百官的嘴,世人不得而知,同时卖了多少银子,大家也是不清楚的,唯一可以保证的是,出银子的赵家没有拿到一分。
府邸没了,但燕北王还在,按照礼制他们萧家在京城必须有个落脚点,于是赚了大银子的萧规缇,立刻小手一挥,又买了一座不大不小,相当一般地宅院。
“侯爷,理应为您和夫人接风洗尘,但您既然累了,那我等就不打扰了,明日一早再接侯爷进宫。”陈彦竹站在院门外,看着寒酸的门匾上,写着燕北王府四个小字,实在是有些别扭。
“有劳诸位大人。”
李敢带着城守军留在了城外,而百里浮玫直到官员走远,这才下了马车。
萧慕言也是第一次见到他们萧家在金陵的王府,看着亲爹的杰作,不由一阵头大,并不是这个宅子有多么差劲,主要是门匾和它实在是搭不起来。
“老奴见过少主子,见过少夫人,给主子、夫人请安。”听到动静的老仆带着两个丫鬟,两个家丁,急忙跪在了门外。
“都快快起身,那个委屈你们了。”几人均是从燕北派过来的,这么多年任劳任怨的待在这座所谓的王府里,不用想,就算买个菜也得被别人嘲笑,所以萧慕言发自肺腑的认为他们不容易。
“主子实在是言重了,我等没有丝毫委屈,主子、夫人请入府。”
主房坐北朝南,东西各有厢房,中间就是院子,西南角种了一棵树,影壁墙后面有一个大缸,里面养了几条鱼,另外还有一些花,然后没了。
“我从小就知道咱爹抠,可我实在是不知道他居然抠到了这种境界,虽然京城这边几年不来一次,但这也太掉价了。”萧慕言唯恐委屈了媳妇。
“你知道当初那座府邸卖了多少两银子吗?”百里浮玫哪能不知萧慕言的心思。
“多少?”
“一百七十万两。”
“啊,这么多?都快够我建半座城了。当年赵家还真是大方啊,这笔银子不用想,绝对都进了咱爹的囊中。”
“你想错了,这些银子,咱爹一分没留,全部给了阵亡的战士和绣花厅死去的吏员,每家五十两,所以咱爹只是对自己抠而已。”
“原来我一直都错怪咱爹了,他还真是不容易,那个我以前是不是花的有点多了?”萧慕言忽然感觉有些心虚。
“作为燕北小王爷不多,但是作为咱爹的儿子,你一年花的够他半辈子的,所以他并没有委屈过你。”
“嗯,那我以后尽量,我是说尽量啊,少花点,那咱今晚就住这里?”
“嗯,这个院子足够咱俩住的,而且还特别幽静,尤其和咱们当初在凤仪城住过的那个小院很像,不是吗?”百里浮玫好像是想起了那段温馨的时光,不由牵住了萧慕言的手。
“的确很像,媳妇,我忽然很想吃饺子。”
“好,我去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