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干什么呢?锅都糊了。”
外间传来田禾的声音,王玉兰一拍脑门,“哎呀,做着饭呢,你快把金子先藏起来,晚上咱俩再商量。”
王玉兰出去救火,田小六抿了抿唇,她还没离开过爹娘,晚上商议的事,她可以听听了。
可是好像事与愿违了,她忘记了自己现在是个沾枕头就睡的小孩儿了,体力和精力都有限,爹娘具体谈了什么,她是一个字都没听着。
第二日一大早田富贵就出门了,孩子们起来问起,王玉兰就说去城里看大哥和三哥去了。
田小六的四哥和五姐照例去山里捡柴挖野菜,二姐田禾跟着王玉兰在家喂鸡喂鸭,做点针线活,就田小六一个闲人,五脊六兽的在当街逛了一圈,又弄了个大花脸回来了。
王玉兰打水给她洗脸,田小六无奈的掏出了兜里的好吃的。
“二伯母给的鸡蛋,四叔给的糖,还有三奶奶给的馍馍。”
田禾轻笑:“往后咱家也别做饭了,让小六出去溜一圈,就咱们家吃的了。”
田小六噘着粉嘟嘟的小嘴唇,不满的翻了个白眼。
“他们真烦人,我出去玩都不消停,娘,没意思。”
王玉兰稀罕的将她搂在怀里亲了一口,哄孩子的说道:“没意思咋整啊,娘和你二姐都忙着做秋衣呢,天凉了可穿啥啊。”
田小六在她怀里来回的蹭,“那,娘,给我点黄豆吧,我烧着吃。”
王玉兰对这个小女儿是有求必应,抱着她去了放粮食的耳房,在一个大麻袋里掏出了一把黄豆。
“哝,就这些,不能多吃,胀气,爱放臭屁。”
田小六撑开自己的衣兜,让王玉兰都放了进去,笑嘻嘻的说道:“放臭屁熏爹爹。”
王氏喜欢的不行,又亲了她好几口,才放了她自己出去玩。
田小六绕到了厨房,找了一个不咋用的瓦罐,将豆子放在里面,放了些水,放在了院子最不起眼的地方,又找了块稍微平整点的石头给盖上了,别让鸡鸭,鸟啥的给吃了。
她是想发一点豆芽菜,据她对原主七年记忆的搜索,就没有豆芽这个菜品的出现,即便是有,也可能是富人们餐桌上的食材,反正,在中等农村家境的田家,是没见过。
鼓捣完黄豆,她又偷溜进了厨房,窸窸窣窣的像个小老鼠一样,在那一串的大蒜上揪下几头大蒜又溜到了院子里,在刚才放瓦罐的地方挖了个坑,将大蒜种在了里面。
双管齐下吧,谁知道哪个能爆火,万一都很受欢迎,那金子兴许都用不上了呢。
她一会儿一趟,又是挖土又是浇水的,手上脸上都是泥,捡柴回来的田强和田苗回来了。
看见她一脸的土,田苗嗔了一眼,“你祸害啥呢?整这一脸的土,快过来,五姐给你洗洗。”
田小六刚给大蒜浇了水,赶紧往外迎了上去。
“我不洗不洗,娘刚给我洗完,我还没玩够呢。”
田苗拉过她给她擦着脸上的泥污,语气里满是宠溺的疼爱。
“埋汰了就不好看了,我们小六最漂亮了,爱干净的小孩儿才漂亮呢。”
田小六有种被宠上天的飘忽。
田强放下柴禾,也走了过来,看她的眼神,比田苗还宠溺。
“我们小六埋汰也好看,来,上四哥这来。”
田小六张开小胳膊跑向他,田强一把将她抱起,吧唧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田小六的内心有个声音在咆哮,喜欢,都是用亲的吗?
田强擦着她手上的土,问她:“告诉四哥,你玩什么了,弄这么脏?”
田小六习惯性的嘟着唇,“没干什么,没意思,那边有个蚂蚁窝,我就戳来着。”
田强笑的不行,“怎么没出去玩?”
“出去也没意思,今天外面的小孩儿特别少,也没人跟我玩,就在大柳树下听三奶奶她们说了会儿话,我就回来了。”
田小六一脸的委屈巴巴,田强有些心疼。
“早上我和你五姐走的时候,好像听大人们说,周岩明天可能要去县城,他那条腿恐怕是保不住了,周婶子哭晕了好几回了,大人们都拘着小孩儿不让出来,可能是怕再像周岩一样摔断了腿。”
田小六一惊,小嘴张成了哦型。
“保不住了是啥意思?”
田强叹息一声:“说是摔断了好几节,膝盖那地方都碎了,咋接也接不上了,骨头坏了,得锯下去。”
田小六心里有些难受,周岩就是怂恿她上树掏鸟窝的小男孩儿,比她大一岁,也是远近闻名的淘小子。
原主摔死了,他摔残了。
如果按照正常的剧情发展,田家和周家将会因此结仇。
一个是家里乃至村里的团宠,一个是家里三代单传的希望,在出了事之后相互埋怨,能有什么好结果?
田小六挣脱着下了地,迈着胖乎乎的小短腿就往院子外跑。
田苗一把拉住她,“快吃晌午饭了,你干嘛去?”
田小六甩着胳膊,“我去看看周岩去。”
田强忙也过来拉住了她,“不能去,周家现在都恨死咱们家了,你去,他娘不得骂死你,快回来,咱不去啊。”
田小六歪着脑袋,“她骂我干啥?又不是我让他掉下来的,我没摔死那是我命大,娘没去骂他都是便宜他了。”
田小六执拗的要抽出胳膊,田强怎能松手,哄着她道:“小六听话,周岩腿没了,看着你蹦蹦跳跳的去了,那不来气啊。”
“我就是去看看,为啥非得锯腿啊?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田强有些怔愣,“四哥,我就是个孩子,周婶子不敢把我咋样的,你们去了才会挨骂呢。”
王玉兰推开屋门道:“让她去吧,从小玩到大的小伙伴,也该去看看。”
田强松了手,田小六脱缰野马般飞了出去。
周家离田家有点远,在村子的后头,田小六气喘吁吁的跑到地方,上气不接下气的推开了篱笆门,周岩的爹正蹲在树下抹眼泪。
“周叔。”
周岩爹抬起头,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他眯起眼睛看了一会儿才看出来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