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美玉看向那边懵懂无知的儿子,郑重地点了点头。
“姐姐放心,就是拼了这条命,我也会守住这个秘密的。”
司聪无奈的叹道:“我知道是为难你了,有家不能回,有亲不能认,年纪轻轻什么事都得你一个人顶着,姐姐也不知你是不是怨恨姐姐当初这么做。如果你有怨气,你还想回来,我回去跟皇上说明一切,让你继续回来做皇上的妃嫔。”
阮美玉忙摇了摇头,“不,姐姐,我不回来,我也从来没后悔过。我很感激你,宫外的生活很好,我过的非常好,我不想再回来了。皇上他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夫君,我自认没那个本事拢住皇上的心,我们三个过的真的很好,不信你问依梅。”
依梅被点了名,忙走过来跪在了地上。
“回皇后娘娘,我们娘子说的都是真的,您给的那些银两足够我们花销了,唐总管还给了我那么多银子,平时我们娘子绣绣花,侍弄些花草,近期还教小少爷认字,我们每天过得都很充实。”
司聪长长的舒了口气,总算是放下心来。她看向方菲,方菲会意,自袖中掏出几张纸递给了她。
司聪展开来看了一眼,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塞到了阮美玉的手中。
“你那个家肯定是回不去了,银子什么的你也不可能随身携带,这些银子你拿着,换个地方再重新置办家业吧。”
阮美玉忙摆手拒绝,“不用的姐姐,我听你话,银票都是贴身藏着的,没放在家里,我和依梅的鞋子里都有银票,我还有金镯子,阿荀就金锁,我们几个里衣盘扣上都有金豆子,这都是听了姐姐的建议,不成想,真有用上的一日。”
阮美玉解开衣领翻出一颗给她看,司聪忍不住笑了。
“难为你还记着,你这么思虑周祥,我就更放心了,那这些你也拿着,都不是大面额的,两百两一张,你兑换起来也方便。”
阮美玉面色赧然,“我差点害了姐姐,姐姐还这么想着我,妹妹真是无地自容了。”
司聪笑了笑,“无地自容就别容了,天儿也不早了,早些走吧,趁亮早点出城,咱们,再也别见了。”
阮美玉目中含泪,起身深深一礼。
“至此一别,请受妹妹一拜,祝愿姐姐平安喜乐,长命百岁。”
司聪也忍不住落下泪来,伸手在她茭白的脸上摸了摸。
“好妹妹,答应姐姐,好好活着,没有人值得你用生命去交换,孩子也不行。姐姐费劲心思救你出去,不是让你为了谁而活,而是让你活出自己的模样来。等过几年,这件事淡了,阿荀也大了,你给自己找个伴吧,真正爱你疼你的人,是不会嫌弃你的过往的。”
阮美玉已是泪流满面,她喊了阿荀过来,给司聪磕了头,一步三回头的跟着方菲走了。
司聪似是被抽空了一般瘫坐在了椅子上,她不喜欢离别,可却逃不脱命运的安排,她始终在生离死别间来回徘徊。
方菲去了很久,天都要暗了她才回来复命。
“娘娘,都办妥了,奴婢将她们三人藏在了水桶里运了出去,负责运水的是奴婢的老乡,很可靠。”
司聪点点头,“你办的很好,冷宫那边可有消息?”
方菲摇头,“印策一直在那边盯着,他还没回来,那张氏一定还没赴死。”
司聪揉了揉眉心,舒了口气。
“那就去送她一程吧,有些事情如果不说清楚,她死不瞑目。”
冷宫位于皇宫的东北角,之所以叫冷宫,是因为这个地方是整个皇宫最阴冷的地方,处在风口,每一道胡同都能卷起旋风。
日头西斜,如血的残阳洒在红砖黑瓦间,如点点金墨,映衬的皇宫有些不真实的美丽。
司聪用手遮住还有些耀眼的夕阳,嘴角扯出一个冷笑,这么美的夕阳,有些人再也看不见了。
太监们并没有虐待张令仪,这冷宫多少年没关过嫔妃了,空屋子多的是,任她选了一间又大又朝阳的屋子,一根白绫吊在了梁上,只等她一死了之。
见司聪进来,她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不齿的冷笑。
“怎么?提前来看看你未来的居所?哼!本宫说错了,你没本宫这个本事,你会被乱棍打死,被凌迟处死,被五马分尸!”
司聪定定地注视着她,她妆容整齐,穿着只有太后才有权利穿的明黄服饰,双手无名指以后的三根手指上套着纯金打造的护甲,仪表很是威仪。
“你倒是很爱自己,知道要死了,也不装了,这套衣服,你准备了很久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张令仪忽然狂笑,由于声音过大,头顶的梁柱上被震落了一些灰尘,呛的她猛咳了几声。
司聪冷笑,“笑吧,最好再大声点,呛死了还省了一条白绫。”
张令仪咳嗽的脸色泛红,冷冷的瞪着她。
“贱人就是贱人,上不得台面的卖唱女,一杯毒酒都舍不得,到什么时候也脱不了市井妇人的小家子气。”
司聪一点不生气,挑眉看向她。
“本宫给你预备毒酒,你喝吗?”
张令仪一怔,扯唇冷笑:“你还不笨,本宫当然不会喝,所以,你预备怎么样?”
司聪蔑然冷笑:“张氏,你不是太后,本宫不是来劝死的,想要你的命,把你敲晕了挂在上面就行了,没那么麻烦,你太高估自己了。”
张令仪努力维持的庄严微有松动,不屑的瞥了她一眼。
“那你是干什么来了?想看本宫死?那好啊,你现在就来啊,本宫保证死的凄惨无比,让你整夜噩梦不止。”
司聪缓缓的走近她,居高凝视她片刻,忽而扯唇一笑。
“本宫是来告诉你,你所做的一切本宫和皇上都知晓,这么多年,你只是扮演了一个跳梁小丑,今日,本宫和皇上不过是陪你演了一场戏而已。”
张令仪的脸上一动,双颊不自觉的抽动了几下。
“你,你什么意思?”
司聪的身体向前倾了倾,无限蛊惑的轻吐出几个字。
“字面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