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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铮的工作并不轻松,一来,他从未接触过政事,很多东西都要从头学起。二来,他这世子的身份,高冷到让很多人望而却步,不敢与他亲近,自然就少了很多学习的机会。

谷阳县的县令呢,是个七旬老者,熬了一辈子,也没熬出头,基本上就是在这个岗位上退休了。所以,也不怎么管县里的政务了,这大多数的政务,就都落到了初来乍到的韩铮身上。

他是早出晚归,忙的像个陀螺一样,却还没个方向。

司聪也帮不上别的忙,只能每日与那些官场夫人们混在一起,帮忙打探各位官员的喜好与底细。

来了有半个月了,天气也冷了起来,这一日竟飘飘扬扬的下起了雪。这是司聪来到这见到的第一场雪,实在是太难得了,院子里没一会儿就落了雪白的一层。树上、屋顶上,池塘里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煞是好看。

韩铮难得休沐一日在家,二人干脆煮酒赏雪,惬意人生。

正当两人腻腻歪歪兴头正旺时,仆人匆匆来报,说是衙门上有人来找。

韩铮也不敢耽搁,急匆匆的去了前院,不多时又回来,说是城外发现了命案,他得去一趟。

司聪灵光一闪,这是她梦寐以求的桥段啊,绝对不能错过。于是,死磨硬泡的逼着韩铮带着她出门了。

不过,不是以县丞夫人的身份,而是以随从的身份,女扮男装跟在左右。

城外还不近,韩铮坐轿她走着,脚底没一会儿就湿透了。

“上来坐会儿?”

韩铮探出头来小声问她,司聪给了他一个眼刀,韩铮讷讷的又缩了回去。既心疼,又气愤,不让来偏来,冻着了可怎么好。

好在雪是停了,风也没那么大了,走了将近一个时辰,冻透了之后,终于是到了。

命案发生在一个河岸边,远远的围着许多看热闹的人,听见锣鼓开道,围观群众快速地让出一条道来。

衙役们分站两侧,韩铮下了轿,瞄了她一眼,无奈的轻叹一声,抬步向河边走去,司聪赶忙跟了上去。

走的近了,韩铮脚步一顿,脸色骤变,忙转身去捂司聪的眼睛。

“别看。”

司聪那好奇害死猫的心态,怎么能不看,迅速的拍开他的手,挤着眼睛小声道:“注意身份。”

韩铮瞟了四周一眼,见衙役们都古怪着神情,嘁了一声:“人家早就看出来了,你还遮掩个什么劲儿啊!”

“那也不能表现出来,对你影响不好,快去查看尸体。”

韩铮始终挡着她的视线,警告的语气道:“我可跟你说了,那尸体很吓人,你可别叫唤。”

司聪抬眼睨着他,“你闪开就是了,死过一回的人,我怕什么。”

韩铮无语,只好闪开身让出视线,司聪翘脚望去,脸色登时煞白。

“无头尸?县丞大人,你遇到大案子了。”

司聪惊讶归惊讶,但是无头的死人她还是见过的。就是在秦朝时,那个斩首的,叫什么来着?

日子太久了,她实在是记不得了,反正看了那次斩首之后,她再看什么残废啊死人的,都没那么害怕了。

这回轮到韩铮惊讶了,忙拉住往前冲的她。

“你别去,待会儿仵作就来了,让仵作先去。”

司聪急的跳脚观望,冲着韩铮直挤眼睛。

“你是县丞,又是世子,这种时候,得上前去,没得让人背后笑话你胆子小。”

韩铮静静地凝视了她一会儿,问道:“你真没事?”

司聪连连点头,“没事没事,肯定没事,快走吧!”

韩铮无法,微微一叹,只好领头走了过去。

越靠近尸体,腥臭味越浓,好多衙役都捂住口鼻不敢靠前,司聪却直接走到了尸体的旁边。

“是具女尸。”

司聪回头看了韩铮一眼,小心翼翼的走到近前,看了看四周,蹲在了尸体旁。

无头女尸浑身湿透,应该是从上游漂下来的。看死尸的衣着,这是一个个子不高的女子,身体已经发泡肿胀,有些破了皮的地方已经冒出脓水,散发着刺鼻的恶臭。

司聪按了按鼻子,屏住呼吸,细看那断头之处,刀口繁多,应是多次砍杀才剁了下来。

脖腔里冒着令人作呕的红黄之物,看样子是死了几日的,这里应该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回头看向捂着嘴要吐的韩铮,道:“让人先把这围起来,别破坏了现场。”

韩铮回身吩咐衙役,将四周围了起来,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靠前,只等仵作到场验尸。

这当口,司聪又蹲在那无头女尸身边仔细勘查起来。

没有任何工具,司聪不会上手,只是围着那女尸来回的看。

衣着并不华丽,身上没有任何配饰,生前不胖,加上头的身高在一米六左右,肿胀的手并不粗糙,不似是农家女。

赤裸的双足肿的像包子,不难看出是个皮肤光滑细腻的人。

韩铮走了过来,看着司聪毫无畏惧的上下打量,不禁有些好奇,她还是个女子吗?

“看出什么了?”

司聪抬头看了他一眼,“是个女的,没脑袋。”

韩铮瞪了她一眼,“那个用你看?我又不瞎。”

司聪不屑的翻了他一眼,“有点正行,小心脚印,别踩着了。”

韩铮看向自己的脚下,深深浅浅的有几个脚印,也不敢大意,小心的踩着鹅卵石避开那些凌乱的脚印。

“这么血腥,你别靠那么近,当心晚上吃不下饭去。”

司聪轻叹一声:“肯定吃不下饭了。”

韩铮有些气恼,“不让你看你偏看,就是不听话。”

司聪道:“我吃不下饭不是因为恶心,是因为这个事,看起来,毫无头绪。”

韩铮微怔,道:“哪有刚上来就有线索的,仵作马上就到,先查明了死因再找其他的线索。”

司聪指着那尸首上完好的衣裳,道:“目测这具尸体,没有明显的外伤,我猜测,有可能是毒杀,然后再剁头。”

韩铮神情微凛,“多大的仇恨,毒杀了还不解恨,要砍了头泄愤,真是残忍至极。”

司聪吐了一口气,“眼下先要确定死者的身份,从死者身边的人下手查,或许能有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