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淮书一动不动,眉目慵懒地站在原地,长臂一展,修长如竹的两根手指轻易抓住姜清予的后颈,像抓小鸡似的把她定在原地。
闻霜寒进来时,便看到诡异的一幕。
自家小徒弟乖巧地坐在桌前,两手平放,像是学前班里坐在第一排学习好的小朋友一般。
而大徒弟则站在她对面不远处,面容冷淡,浑身散发着冷冽之气,像是准备教训调皮学生的先生。
两人之间的氛围着实不太对,闻霜寒不免多看了两眼,“这是在干什么?”
听到声音,姜清予倏地抬起眼,双眸熠熠生辉,她的救星来了。
片刻后。
桌前多了一个人。
闻霜寒揉了揉眉心,暗暗和旁边小徒儿对视:怎么就让他知道了?
姜清予抬手挡住半边脸,无声道:“不小心暴露了。”
看着面前两人当着他的面无声交流,纪淮书眉头紧皱,面露凝重,“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闻霜寒气势莫名其妙被压一头,暗自腹诽: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师尊。
真是倒反天罡!
刚想出声,纪淮书一道锐利的视线扫了过来,闻霜寒脖子不自觉地缩了一下,视线游离,“事就是那么回事,具体什么事,还是让你师妹同你说吧,宗门长老好像找我有点事,我去去就回。”
纪淮书:“师妹说是师尊让她瞒着的。”
闻霜寒刚准备起身的身子微顿,又坐回了原位,侧头看向用手挡脸,一副“看不见我”,尽力减少存在感的姜清予:小屁孩,这么快就把她供出来了!
姜清予身子微颤,缓缓放下遮住脸的手,一脸无辜,“师兄逼我的。”
清眸眨了眨,黑长的睫羽像蝴蝶振翅般颤动,无辜可怜的表情出现在这张清冷又精致的脸上,让人心生怜悯。
闻霜寒默默转过头,靠在身后的靠背上,手一挥,一道结界落下,索性破罐子破摔,“你想问什么,问吧。”
纪淮书眸色微沉,果然是瞒着他的。
“师妹的灵根是怎么回事?”
闻霜寒看了一眼面前桌上的茶水,眼神示意了一下。
姜清予立马殷勤倒上一杯,递了过去,“师尊,请喝。”
纪淮书:.....
但心里的石头也渐渐落下,还有心情喝茶,想必事情也不是很严重。
茶水不烫,刚好适合入口。
闻霜寒喝了一杯,说道:“就你看到的样子,你师妹不止一个灵根。”
纪淮书点点头,这他知道,毕竟他亲眼见到师妹一夜之间长出光灵根。
紧接着,闻霜寒的话让他石化在原地。
“若她想,可以拥有全部的灵根。”
全。部。的。灵。根。
纪淮书耳边嗡嗡作响,猛地抬眼看向自家师妹,以求得确认。
姜清予看着他温润的容颜下出现一丝裂开的表情,暗暗叹了口气,点点头。
“可是...”纪淮书睫毛轻颤,脑中此刻像是一团浆糊,忘记要说什么。
知道他想说什么,闻霜寒抬手,满眼慈爱地摸了摸姜清予的头发,轻声道:“听说之前小丫头测灵根时便天降异象,想必那时天道就给了提示吧,只不过我们一直以为她是天灵根,没想到我们小丫头比天灵根还要厉害。”
姜清予嘴角微微抽搐,再厉害也免不了被天雷从小劈到大,说不定她的雷灵根就是因为知道以后要挨雷劈才长出来的。
抬眼看向对面垂眼,不发一言的纪淮书,她的心下不由一紧,手心早已汗湿,师兄知道了她是玲珑根,会相信她不是逆世之人么?
“师尊,知道这件事的人有多少?”纪淮书没抬眼,看不见他的神情,但脸上透着一股难以言明的凝重。
闻霜寒顿了顿,“你师叔,还有几个可信的长老。”
姜清予十指微蜷,不自觉咬着唇边的软肉,脸上惊慌一闪而过,内心无比忐忑。
玲珑根实在太过特殊,毕竟它带着不祥的气息,颠覆世界,就算是再亲近的人,也不免会被“逆世”这样的字眼吓到。
“太过分了!”纪淮书低沉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不悦。
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姜清予被吓了一跳,迷茫地抬眼看了过去。
纪淮书漆黑的双眸里闪过一抹幽怨,“我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你们竟然瞒了我这么久!”
闻霜寒:.....
随之,悬起的心缓缓放进了肚子里。
不止姜清予担心,闻霜寒也担心,此事非同小可,若不是被淮书撞见,她不会告知,甚至刚才她连灭口都想过了。
显然,纪淮书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自家师尊那里死过一次了,此刻正对着默不吭声的姜清予进行着一番“爱的教育”。
纪淮书:“这么大的事,你竟然和师尊联合一起瞒着我!”
姜清予:摇摇头。
师尊不让说,她也不敢,没勇气。
纪淮书:“你还拿我当你的师兄吗?”
姜清予:重重点头。
拿的。
“平日里,师兄前师兄后,我就这么不值得你相信?!”说这话,纪淮书声音里透着一股受伤。
姜清予连忙摇头,扯扯他的袖子,“没有,不是。”
正是因为在乎,所以才格外的小心翼翼。
“行了,你别逼你师妹了,没看到她都快缩进自己龟壳里藏起来了。”闻霜寒没好气道。
从说出玲珑根起,自家小徒儿就瞪着湿漉漉的眼睛,鼻头微红,要哭不哭的样子,像是一只生怕被人抛弃的小狗,眼巴巴地望着他,看得她这个老母亲心都化了,这混蛋小子怎么敢这样说话的!
纪淮书垂眼,看着姜清予努力瞪大眼睛,想把眼泪憋回去,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始终没有掉下来。
“就对自己这么没自信?”纪淮书抬手,食指微蜷,轻轻敲在她小脑袋上。
声音无奈又心疼。
“喂,小丫头。”纪淮书的声音从上方飘下。
姜清予微微一怔。
“让师兄抱抱。”
温暖的怀抱落下,姜清予身体一僵,随后放软,熟悉的气息让她有一种莫名的安心,无关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