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承王府出来,许愿心中一颗大石落地,人亦轻快了不少。
回到家以后,伍拾明也被人搀扶着回来了。
一身酒气,一看便是没有少喝。
许愿看着伍拾明睡着以后,方才回屋写信,而后交给歌舒幸。
她与歌舒可汗之间,最好的联系人便是歌舒幸。
如果歌舒幸的动作足够快。
那她就能赶在北元前面,将一切都处理妥当。
夜幕时分,许愿躺在床上,冷不丁的又想起了北尧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许愿,我可以自此与你划清界限,不再相交,也会做好你交代我的事,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你若是下定决心要参加国考,推荐信,必须由我来写。”
烛火照耀下,北尧神情冷淡。
可许愿看见了其中的坚持。
她明白,北尧要做她的推荐人,并不是看重她的才华,觉得她一定会高中。
而是要做她的退路。
若是失败,唯有两个人捆绑于一起,她才有一线生机。
北尧竭尽全力的帮助她,而她却帮不上北尧什么忙。
不过无妨。
就如北尧所说,他们二人,会走在同一条路上。
殊途同归,便是最好的帮助。
——
寻找歌舒郡主一事在天齐传的沸沸扬扬,几日不见,歌舒公主的画像便张贴到了京城各处。
一个婢女瞧见以后,立刻撕下了画像,大声呵斥其不可张扬,此事迅速传到了太行令的耳中。
太行令一听,立马猜到了此婢女是歌舒郡主的消息,立刻着人将其带去大理寺,而后马不停蹄的去寻齐成恩。
彼时,与太行令一样马不停蹄的,还有宋天成。
看着几乎都已经粘到宋家大门上的画像,直到把桌上名贵的花瓶全部都砸了,怒火方才消了一半。
他大声道:“来人,立刻把京城里面张贴的所有关于歌舒公主的画像都给我撕了,从今日起,三小姐病了,不能见客!”
宋天成也不知道这两日究竟是倒了什么霉。
想杀了许愿,没成功。
想杀了宋修婧灭口,也没有成功,反而被北元所救,两个人顺理成章的订下了婚事。
宋天成想着,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结果宋修文没与他打招呼,直接离开了文华宫。
宋修文离开的何止是文华宫,是整个官场。
今日全城又都张贴了宋修婧生母的画像,估计不日便会有人找上门来。
宋天成愁的一个头两个大。
以往碰到这种事,他还可以与齐成恩商议一二,也能有个人给他拿主意,可如今负责寻找歌舒郡主的人,就是齐成恩!
而且,此事也一定没有这么简单。
背后一定有人推波助澜。
宋天成第一个就想到了许愿。
他眼里全是怒火,恨不得立刻就杀了许愿,以泄心头之恨。
可是如今宋修文和许愿正起争执,此时许愿出事,若是死了还好,没死的话,必然会怀疑到他的头上……
想到这里,宋天成心里火气更甚。
直到,一句冷淡的声音自门外响起。
“父亲这是杀我不成,便想将我藏起来吗?”
宋修婧一身浅粉色长衫,手里握着汤婆子,徐徐走来。
一颦一笑,都像极了画上的女子。
宋天成冷声道:“不是让你待在院子里,不准出来吗?”
“婧儿不知犯了何错,竟然连院子都不能出去。”
宋修婧明知故问,宋天成火气更甚。
他就欲发怒,却见宋修婧慢慢捡起了地上的画。
宋修婧没管宋天成,而是喃喃道:“这就是我的母亲吧,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她的画像。”
一旁,宋修文不由看向了宋修婧。
也就是那时候,他才发现,宋修婧的确与画像上的女子有八分相像。
所以说,他的妹妹,其实是歌舒的郡主?
想到这里,宋修文一阵激动,就要爬起来说这是一个“好消息”,宋天成已经一巴掌拍在了桌上。
“她不是你的母亲!”
如若被人知晓,他纳歌舒公主为妾,又将其残忍杀害,歌舒部不会放过他,同样的,若是有心之人细查常会发现,他与歌舒公主相识之际,正是先皇战死沙场之时。
那时候他并不知道那个人是歌舒的公主,先皇战死也与其没有关系,可他在朝中树敌不少,那些人若是以此作为矛头,给他带上叛国通敌,谋害先皇的罪名,他只有死路一条。
便是如今碍于两邦关系,不会有人问罪于他,可他又如何交代歌舒公主的起因?
宋天成心乱如麻,也后悔当初没有在许愿说出此事时,立刻就下手灭口。
管它什么三皇子妃,他当时就应该杀了宋修婧和许愿。
也不至于如今被掣肘,进退不得。
“她是不是,轮不到你来评判。”
宋修婧看着宋天成,也没有理会地上还跪着的宋修文,直接在旁边的红木椅上坐下,慢慢的卷着画卷。
宋天成眯了眯眼,周身的气息又冷了几分。
直到将画卷卷好,宋修婧才开口道:“我知道,父亲如今想的,应该是怎么杀了我,可我也要提醒父亲,我既然知道你有杀心,又怎么会没有准备的就回到太尉府呢?”
听见宋修婧的话,宋修文起身道:“三妹,父亲怎么可能会杀你呢?一定是你想多了!”
“怎么不可能?前两日追杀我的杀手,正是父亲派来的呢?若不是正好碰上太子,恐怕连为我收尸的人都没有。”
宋修婧看着宋天成。
宋天成并未反驳,她笑了声,眉眼里全是讥讽:“在父亲心里,一个人无用,就应该置之不理,若是威胁,便是亲生骨肉,也可以舍弃,但你应该没有想到吧,太尉府的命,如今就握在我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手里。”
“宋修婧,你想干什么?”
“三妹妹,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宋天成与宋修文前后出声,话音截然不同。
宋修婧笑了声,语气更淡:“我若是愿意,太尉府便可在此事中安然无恙,我若是不愿意,等待太尉府的是什么,父亲应该知道吧?”
“宋修婧,你真是翅膀硬了,没有我,怎么会有你的今天?!”
“父亲这话说的不错,没有你,的确没有我的今日。”宋修婧看着宋天成,脸色骤冷,语气也发狠了起来:“若非是你带着我的母亲离开,我就不受十几年的白眼,像一个物件一样被人挑三拣四,所以,今日轮到我来对你们吆五喝六了。父亲,你是选择好好听我把话说完,还是明日太尉府的所有人,齐齐下狱。”
说到最后,宋修婧语气缓和了下来,仿佛刚刚的愤怒只是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