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江,跨江大桥
铛——
板斧砸在战甲上,没有劈开战甲,却透过战甲,直接把里面的人体骨骼震碎,战士僵硬了一瞬,随后倒在地上,失去气息。
铛铛铛——
板斧如呼啸的风暴,一路从桥头杀向桥尾。
“七将军威武!”
士兵们高呼着,跟在板斧将军的身后,发起冲锋。
桥的正中央,新旧云影禁军在此交汇,七将军又是一板斧下去。
梆——
这次,板斧却并未击杀对手,而是被一把槊架住了。
“七将军,真是好久不见啊!”
临阵对敌,来者却丝毫不见慌张,语气里只有豪迈与狂热。
七将军抬头一看,是云影禁军的新军主,那个虎头将军。
“虎威,没想到你会亲自下场!”
“主帅就应该冲锋在前,与将士们同甘共苦。七将军,倒是你,为什么?为什么背叛我们?”
从第六席被当众斩杀的那一刻,虎头将军就知道刺杀计划失败了。只是没想到七将军不仅没死,还临阵倒戈了。
“虎威,人各有志,我老了,不稀罕那些功勋赏赐,也不喜欢勾心斗角,只想看后辈好好长大。”
“七将军,我敬你是前辈,劝你莫要自误!”
“虎威,我已经做出选择,无法回头,多说无益。”
说话间,两人已经乒乒乓乓过了几十招。
虎头将军虽然被外面传得很虎,但人家能坐到军主这个位置,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七将军打了半天,硬是破不了对方的招,反而被压过来打。
“七将军,人老了就该卸甲归田。都一把年纪了,还上战场,军队可不是尊老爱幼的地方!”
虎头将军的槊像是在叠劲,一击比一击强,七将军很快被槊砸得下盘不稳,东倒西歪,只能靠着多年战斗经验躲避。
渐渐的,七将军身上多出不少伤口,因为失血,七将军已经逐渐招架不住。
虎头将军瞅准机会,策马挥动长槊,打算给他致命一击。
嗖嗖——
细碎的破空声传来,枪尖点在槊的侧面,长槊直接砍偏,擦着七将军过去。
“谁?!”
咔嗒,咔嗒——
一人身穿步兵甲大踏步前来,那人似乎已经很久未曾披甲,还不太适应披甲状态,走得很慢。
面甲遮住了他的面孔,只露出略显花白的胡须,他招手,一杆长枪飞回他手中。
“三哥,你来干什么?”
七将军被救了一命,却眼神复杂。
“老七,你不是说要将功赎罪吗?怎么连一个小娃娃都打不过?还是说,你在故意寻死?”
三叔挺了挺枪,如果不是声音,光看身形站姿,完全看不出来这是一个老人。
“三前辈,你不是离开禁军了吗?怎么?你也要站在李颜歌那一边?”
“不,我站在滕王那一边。”
三叔顿了顿枪,一道气把他们与四周的战场隔开。
“滕王?沉渊可并未接受册封,我敬你是前辈,现在让开,就不——”
铛——
“废话。”
三叔人狠话不多,直接动手,虎头将军一个反应不及,差点被戳下马。
“老七,愣着干什么?帮忙!”
七将军愣了愣,看着三哥的身影,好像回到了多年前的战场,他还是那么果断啊!
“三哥,我来助你!”
虎头将军
“你们两个老家伙,一打二,要不要脸?”
滕王阁,看着桥头打成一片,军队在清江上纠缠,沉渊又担忧的看向盘龙谷。
那边,一道血光划破云层,满天的怒吼瞬间就安静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注定赢不了的战斗,他们所能做的,只有为凤霞帝争取时间。
如果凤霞帝赢了,镇守使至少算是平局,如果输了,初云帝国的镇守使从此将遭受毁灭性打击。
可都这么久了,云皇宫怎么还没有消息?
目光眺望云皇宫,那里和平常一样,一片安宁祥和,完全不像是政变的样子。
帝都外风起云涌,狂雷肆虐,帝都内却晴空万里……
这时,盘龙谷战场的战况也传到了的沉渊这里,显然那边的战线已经到极限了。
赵无忌利用阵法一次性清空所有现世的魔潮,把最后准备的底牌都拿了出来,接下来估计就无计可施了。
单论总体战力,镇守使不可能耗得过魔族,更何况这场战斗注定失败,所以开战前总指挥也提到过,无需死战!
沉渊毫不怀疑,那些老一辈镇守使绝不会留下死战,一旦发现局势难以逆转,半数镇守使会立即撤离战场,战线会立刻崩溃。届时,百万魔潮成形,将会涌入帝都,大开杀戒!
不行,不能再等了,得去云皇宫看看!
伸手一挥,清江飞起一道洪流,朝着盘龙谷战场而去。
在桥上交战的七将军和三叔也听见了沉渊的传音
【三叔,七叔,我们等不起了!我带人先去云皇宫一趟!】
“身为主帅,怎可擅离职守?回来!”
“殿下,你去了又能改变什么?”
然而,沉渊已经出发了,二老的劝解他充耳不闻……
盘龙谷,硝烟弥漫,血浊红尘,荒原之上,尽是破碎混乱的虚空。
咚,咚,咚咚——
如同心跳,又像鼓点,寂静的荒原上,响起了有节奏的声音。
在荒原的中心,盘龙谷的谷底,一扇血色的门扉仍旧未被摧毁。
它好像通往地狱,绽放出妖异的血色,像一朵在大地上花枝招展的妖花,尽情的吸食这个世界,然后传播灾厄。
新的气息从门扉后面传来,一个,两个,越来越多。黑色的魔潮如同火山喷发般,从地狱之门里一股脑涌出。
一双无形的大手拂过,盘龙谷内规则显化,破碎的空间被瞬间恢复。
魔气直贯苍穹,魔帝的命星遮盖了战场上空。
“还打吗?”
“不打了,不打了!再打就死了!”
“总指挥?总指挥!还不能撤吗?”
镇守使们很清楚自己的实力,刚才的战场他们就底牌尽出,透支己身,现在又放松了片刻。
俗话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如果从一开始抱着决心死战到底,或许大家还能坚持的久一些。
可在人人都抱着侥幸心的情况下,作战的节奏又被打乱,现在自然力不从心。
总指挥并未回复,但不少人心中都有了退意。
能从那场大清洗中活到现在的,除了一些例外,多数都是会审时度势的老镇守使。能在高压环境下活那么久,靠的可不是死战的决心,而是足够惜命。
不论之前如何挣扎,局势现在都已无可挽回,他们已经没有作战的必要,更没有留下拼命的理由。
血色苍穹下,无数流光开始远离盘龙谷,消失在遥远的夜空。
赵无忌站在萧索的荒原上,看着这个最后的流星雨。
“你不怪他们?”
“不怪,他们没有理由为此拼命。”
赵无忌回头,云清风站在他身后,云中仙也一个都没有离开,都目光烁烁的看着地狱之门。
“你们怎么还不走?”
“你不也没走吗?”
几颗帝星偏离了流星雨的轨迹,落在盘龙谷西郊。趋利避害是生物本能,但总有人会做出不一样的选择。
盘龙谷西郊,防御魔潮的最后战线。
云浩然和云梦泽落在阵前,看着魔潮成形,无数流光遁入夜空,如同远去的银河。
全体云中仙落在西郊,那些年轻的面孔上,仍旧带着还未熄灭的斗志。
“你们真不走?再不走可就没机会了!”
赵无忌同样站在阵前,眺望血月与黑潮。
“怎么?还不许我留下?”
回答他的是百合,这下赵无忌坐不住了。
“你留下来干什么?”
“当然是陪你。”
“你没必要留下来拼命!会死的!”
“那就和你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