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的事都凑一起了!胡秀清又急又气,心里的恨意更重,更是恨死了婆婆小姑子。
要不是她们,她也不会鼻青脸肿的呆在屋里没法出去见人。
看到儿子哇哇大哭,胡秀清急的不行,嗓子哑着没法出言安慰,只能下地穿鞋去洗漱,准备送江国庆去医院。
出了房门,胡秀清先去厨房打水洗脸,想用冷水敷一敷,看眼睛能不能消消肿。
厨房里的脸盆架上,挂了一面巴掌大的小镜子,这是江小翠带来的,平时都是用完了就收起来的,今天急着跑去医院忘了收。
胡秀清照了照镜子,看到自己的脸肿的像个猪头,气得抓起小镜子就往厨房门外扔,骂不出声就狠狠的呸了几口。
小镜子啪嗒摔在地上碎得七零八落。
正在洗碗洗锅灶的江朝晖浑身一震,立即抓了擀面杖在手里,装模作样的洗着。
胡秀清扒拉一下江朝晖,指指江国庆再指指门外医院的方向,意思是让她带弟弟去医院。
江朝晖不敢违抗,小声的答应了。
她不想去,江国庆还更不愿意呢:“我不要我姐,我想妈带我去。”
妈妈带着还能买好吃的,走不动了还能背着,姐姐带着啥都没有,老是让自己走。
胡秀清指着自己的嗓子啊啊啊了几声,又推着江朝晖往外走。
开什么玩笑,这一出门遇着人都没法解释自己生病了。
江芙蓉抱着小宝应站在客厅说:“庆庆,我带你去医院吧,正好我推着小车子,你也可以坐进来。”
江国庆看着小车子,有点动心,忘了手疼,蹲下去琢磨可以坐的位置:“这小孩的车,别人看着该笑话我了。”
“可以挡上,”江芙蓉拿出自制的挡雨棚:“在里面可以看见外面,外面看不见里面。”
江国庆想尝试一下:“那我坐!”
江芙蓉把小宝应抱出来放地上:“那我先把车子搬外头去,你们两个再坐上来。”
胡秀清立即警惕心大作,这个死丫头主动说要去医院,必定不安好心。她胡乱擦了把脸,把毛巾往脸盆里一摔,气势汹汹的走出去,用胳膊肘把江芙蓉往旁边一挤,小车子往旁边一推,不让江国庆坐小车子。
江朝晖追出来说:“妈,我爸的单车让郑叔叔骑走了,我爸就骑了你的单车去医院。”
胡秀清烦躁无比,但是眼下不能再发狂了,家里的大门敞开着,能听到外面有人走动的动静,只得用纱巾把头部裹得严严实实的,牵着江国庆出了门。
看着胡秀清的身影拐上大路,江朝晖跑回家关上大门,竟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姐,刚才我还以为妈要打你。”
江芙蓉无语的轻叹一声:“在家门口呢,她哪里敢打我。”
看胡秀清摔镜子的样子,恐怕不希望这时候有人过来拉架劝架吧。
江朝晖搓搓手:“你说咱妈他们在医院会碰到咱爸?”
江芙蓉嗤的笑出来:“你要是刚才问了,可能就是你挨打了。”
江朝晖吐吐舌头:“咱妈在的时候我才不会问呢,我就是问问你。”
“狡猾狡猾的!”江芙蓉笑笑,交代妹妹在家呆着:“我推小宝应出去散散步。你在家玩儿吧,要是姑姑回来了你可以给她开门。”
忙忙乱乱了大半天,这会儿终于来到了正常时刻。
外面的温度虽然低,呵气成冰,可是能一眼望出去二三里地,视野开阔,心里觉得自由。
她有点儿理解江大鹏一生气就夺门出去的行为了。
换了是她也不愿意跟胡秀清这样的人同处一个屋檐下。
家属大院也没有更多的地方可以去,江芙蓉推着小车子,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服务社来。
家里没有水果也没有点心,她来看看能有什么吃的可以给小宝应加餐。
副食品柜台里空荡荡的,那个营业员一看到江芙蓉就说:“盐都没了,不腌酸菜的话,炒菜就上邻居家借点,要不就等明天再来。”
生产队地里收的大白菜,家家户户都分到了,大部分人家多多少少的都愿意腌上一些酸白菜,白糖白醋的需求量特别大,来晚了的,连家里炒菜的盐都买不着。
江芙蓉问:“没有苹果吗?”
那个营业员冷笑:“这天气哪有苹果呀?要吃的话等明年吧。”
江芙蓉懒得解释,推着小车子转身就走。
谁知道拉开门帘的时候,那个营业员在身后说:“大冬天的不吃饭吃苹果,穷烧包。”
江芙蓉回头看,副食品柜台里只有一个营业员,柜台外面就是自己还有小车里的小宝应,这句“穷烧包”,显然就是说她呢。
“这个时候没见过苹果是你没见识,”江芙蓉怼回去:“明天我拿苹果核来看你怎么说。”
那个营业员冷笑:“哟,那你拿来呀,我当你面把苹果核给吃下去。”
江芙蓉回以冷笑:“你等着。”把挡风门帘一摔就推着车子走了,也懒得再理睬那人说什么。
到了院子里冷风一吹,江芙蓉才发现自己气的脸热得发烫。
她摸着自己的脸,不由得好笑,刚才被胡秀清推搡,自己都没生气,怎么跟个陌生的营业员还斗上嘴了?
是不是心情不好,迁怒于人了?
江芙蓉决定换个地方转悠,去个空旷的地方活动活动,心里憋着的闷气必须要经过剧烈的运动才能快速的散发掉。
只有大操场,那里锻炼的器材多,有单杠有双杠,有平衡木有攀高的绳索,带着小宝应一起玩,既方便又安全。
去到操场的路上,江芙蓉遇到了个见过一面的熟人,炊事班的傅班长。
傅班长的三轮车掉链子了,正蹲在路边埋头修车呢。
江芙蓉看到改装版的三轮车倍感亲切,上前打招呼:“傅班长,你还会修车啊?”
“不会,这不……”傅班长抬头一看是江芙蓉,不耐烦就变成了笑脸:“这是我的专车,别人不会修。”
江芙蓉弯下腰看了两眼:“里面的轴断了,给谁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