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师与道合真、微言大义,所赐道号尽是…质朴自然,咳咳,反正你早做准备就是。”渌白形盛道君神情有些诡异,足够干脆一摆手加快了脚步。
冯衡还没从黄梁玉枕的“暴击”中缓过神来,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跟在渌白形盛道君身后。
一路走进一处碧水绵延、山岩耸立的秀丽山谷,没有冯衡所想象的玉阙天宫、宝华仙光,反而是伫立着一座茅屋。
山岚似织,林泉响韵之间,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以松花酒酿、春水煎茶,无半分神异却令人见之忘俗。
“小白,你来啦。”老者看着走近的两人招呼道,和蔼的像是邻家老翁,而不是那已走至诸天最高处的无上大道君。
“小白?”冯衡有些发愣,却听到旁边渌白形盛道君欢声应道:“哎,祖师我来啦。”
冯衡表情瞬间变得诡异起来,偷偷暼了眼渌白形盛道君,憋笑憋地极为辛苦。
渌白形盛道君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又转头笑道:“祖师,他就是小师妹的徒儿,冯衡。”
元术老君温和地打量着冯衡,一双眼睛丝毫不见浑浊反而透着世事洞达的清澈,让冯衡感觉整个人从内到外都被看透了。
“好,是个好孩子。”老君点点头笑道,“我这里离玄方天颇远,快来喝杯茶润润嗓子。”
“谢祖师。”冯衡接过茶盏,淡雅的茗香若隐若现,小口啜饮,清冽中带着花香、草木气,仿佛一汪清泉为肉身、阴神拂去一层灰尘,通体舒泰、清爽。
“好茶,合乎自然、宛若造化,弟子平生仅见。”冯衡当即化身夸夸团。
元术老君果然更为开怀:“好孩子,有品位,再来一杯。”
慈爱地看着冯衡,元术老君轻声说道:“好,真好。身上气息显然是得了丫头的真传。”
冯衡故作腼腆地笑了笑,把乖巧演绎地淋漓尽致。看得一旁渌白形盛道君眼角一跳:这还是和我一起骂人的小师侄吗?
“衡儿,你既然得了丫头的传承,不如道号就唤作:二丫,你看如何?”老君轻抚长须,一脸得意地说道。
“噗…咳咳咳…”冯衡一口茶水呛住:二丫?神特么二丫?!
“祖师,弟子已有道号,唤作…玄皓,取黑白混同、万物有序之意。”冯衡慌慌张张地说道。
“如此…便罢了。”老君眼睛一暗,颇为惆怅地说道。
“咳咳,祖师,今日来是应小师妹所求,带冯衡参悟天书,还望祖师允准。”
渌白形盛道君出来转移话题道,但看其表情也是强忍着笑意:哈哈哈哈,二丫,早知道就不提醒这小子了,这道号好啊。
“哦,那石头就在后院,你们自去就是了。”元术老君有些意兴阑珊地说道。
“谢祖师,弟子告退。”
冯衡生怕元术老君再提道号的事情,连忙起身告辞。
“弟子告退。”渌白形盛道君也想溜走,却被老君拦下:“小白,你留下陪我喝茶,让二丫自己去看就成。”
冯衡脚下一个踉跄,觉得还可以再挣扎一下:“祖师,我道号玄皓。”
“嗯嗯,小名二丫。”元术老君有些狡黠地笑道。
冯衡张张嘴,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加快速度走向后院: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茅草屋后面是个篱笆围成的小院,一侧种着些普通农家常见的蔬菜,另一侧放着张躺椅。
冯衡疑惑地打量一圈,才在田地旁边找到一块竖立的巨石,石面光滑如镜,上面歪歪扭扭地刻着五个大字:金木水火土!
冯衡瞬间有些幻灭,还没来得及吐嘈,石头上的火字微微一亮,冯衡身体微微一颤,眼前出现一幅幅景象:
自太古开天之初,南方之极,由北户南至炎风之野,有神兽面人身、乘两龙,气御朱明,正阳是含。
至远古十日凌空,光照四海,驾六龙拉辇以巡天,动辄煮海焚天、赤地千里;
继上古燧明国,不识四季昼夜,国有大树名燧,屈盘万顷,有鸟啄木而粲然火出,圣人感焉,取小枝以钻火得以传天下。
及中古人皇御极,划定天下四十九州牧守人族,万家灯火显耀十方,外祛邪祟,内安民心。
玄方天数十万年以降,所有与“火”这一概念相关的场景、道则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冯衡眼前,磅礴浩大的信息让他瞬间陷入呆滞、宕机…
就在冯衡沉浸于天书奥妙的同时,黄梁玉枕第一次实体出现在世间,九色光芒宛如烟霞把整块石头笼罩其中。
金木水火土五枚文字自发变换,恰似五行流转,相生相克之中造化山河日月、浮黎万象。
同时一道身影浮现,披滚边刺绣玄服,腰束月白祥云纹玉带,头发用一根九色绸带随意绑着,说不出的恣意风流,大踏步地走向前院。
正在前院饮茶的元术老君看着来人开怀笑道:“二丫来啦。”
这风姿宛若谪仙的男子面容竟与冯衡一模一样。
渌白形盛道君目露惊疑,眼前的“冯衡”气息之晦涩如一眼深不见底的幽井,明明人在眼前,却丝毫感知不到,只觉得一片迷离虚幻。
“道友何人?阿衡呢?”渌白形盛道君出言问道。
“他学习呢,别打扰他。”男子冲渌白形盛道君说道。
接着郑重地整理衣冠,面向元术老君一揖到底道:“黄粱多谢老君传法之恩!”
元术老君笑着摆摆手道:“我传的是我家二丫,既入我道统,传法是应该的,何须言谢。”
这与冯衡面容一样的男子不消说,自然是黄梁玉枕所化。
此时闻言笑道:“黄粱斗胆,想与老君论道。”
渌白形盛道君一脸戒备地拦在老君身前,碧海潮生之音在天地间响起:“我来与你论道。”
黄粱玉枕摇了摇头,傲然道:“拾人牙慧之辈,你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