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后,同样气喘吁吁的老医师进来,将祠堂中的寂静打破。
易震武立刻就让开了位置,让医师到易楷贤身边查看。
那位医师握住易楷贤的手腕,眼神变得有些沉重,随后又将手指探向了易楷贤的鼻尖,不一会儿就重新站了起来。
易震武见老医师这么快就站起来,神色还颇为凝重,心中的不祥预感更是强烈,忐忑地问道:“医师,我儿子……”
“易国公还请节哀顺变,令公子已经去了。”医师沉重地将易震武的后半句补上了。
易震武只觉得自己像是遭到了晴空霹雳一般,不敢相信地看着医师,道:“不,医师,您再仔细看看啊,难道我的儿子真的没救了吗?”
老医师同样是心情沉重,点点头,将自己的药箱提起,就要起身。
“我的贤儿啊……”易老太太此刻听见老医师确认易楷贤的死讯之后,再也承受不了,绝望地悲鸣一声,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娘!”易震武梁芒将易老太太接住,让那医师为她把脉。
“老夫人这是一时经受不了刺激,气血攻心才会一下子晕了过去,等老夫人醒来,还得要好好开导才是。”老医师连眉头都没有皱,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说道,这样的情形他没见过见过百次也有几十次了。
易震武茫然地点点头,往常高大的身子此时无力地跌坐在易楷贤已经冰冷的尸体旁边。
逝者已逝,活着的人还是要继续按部就班地生活着。很快,一副崭新的棺材就已经放在了祠堂,里面装着的自然是易楷贤的尸体,但还没有钉上。
时间悄然流失,易怜秋靠在楚萧辰怀中,微暖的感觉让她越来越困,最后失去意识彻底睡了过去。
楚萧辰嘴角眉尾巴轻扬,看着易怜秋安静的睡颜,一颗坚硬的心也不自觉地柔软了几分,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明明才杀了人没多久,转眼间就能够睡着,还真是没心没肺啊。
易震武还是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整个人就像是短短时间里被抽干了精气一般,显出了一副老相。许久,他爬起哎,慢慢走到楚萧辰旁边,无力问道:“世子大人可知犬子的死因?”
楚萧辰轻飘飘地看了易震武一眼,然后冰冷的视线从脸色苍白,满脸惊惶的花容身上略过,淡淡道:“本世子来的时候在外面便听见了打斗之声,进来之后才知道原来是令公子正与黑衣人缠斗,并且还受了不小的伤。本世子见那黑衣人竟然想要对我未来的世子妃动手,自然就顺便帮令公子解决了他。”
易震武并没有从楚萧辰的话中听出来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心中对于他的怀疑少了些,追问道:“不知道世子大人是否清楚是何人刺杀了犬子?”
楚萧辰像是对他不耐烦了一般,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道:“那人尸体还在这里,本世子从头到尾都没有动过,易国公可以自行查验。”
易震武心中一震,反应过来立刻转身在那个黑衣人的身边蹲下,仔细地摸索着,最终在对方怀中摸出来一块令牌。
上面是一个清清楚楚的“枫”字。
易震武紧紧地捏着那块令牌,只觉得身体中的血液都已经在瞬间凝结成冰了。
这块令牌,他并非不认识,而是非常熟悉。这是楚亦枫私下培养的死士拥有的令牌,能够经过重重选拔获得这令牌的不过就只有几人而已。
而获得了的,无一不是武功高强,身形鬼魅之人。
易楷贤本来就是书生气更重的人,那点儿三脚猫功夫完全就不能充当他们的对手。但是他始终想不明白,易楷贤楚亦枫之间的关系经营不错,而且对楚亦枫也从来都是言听计从,到底是为了什么楚亦枫手下的死士才会对易楷贤痛下杀手呢?
易震武正想再问楚萧辰,就见楚萧辰脸上的不耐烦已经浮于表面,眉头皱起,但声音却很低沉温柔。
“好了,怜秋现在已经睡着了,有什么事儿明日再说,我先带她回去怜秋阁。”
说吧,楚萧辰也没有理会众人反应,直接将易怜秋抱着离开了祠堂,留下一群人愣愣地面面相觑。
毕竟,祠堂中也没人能够命令楚萧辰做什么。
易震武无奈地摇摇头,楚萧辰一向阴晴不定,手段更是狠辣果断,看来这件事情还是只有等着易怜秋醒来才能够解决。
花容不知道何时已经靠近了易震武,烦着泪水的眼睛心疼地看着易震武,柔声道:“夫君,人死不能复生,您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易震武沉重地点点头,一颗心就好像是在烈火滚油中煎烤。
易楷贤虽然并非是自己的嫡子,却是他易震武多年来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儿子,天资聪颖,性子也是最像他的。
他后悔了,他后悔当初为了让易楷贤能够更快速地成长,将易楷贤送到楚亦枫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身边。
“贤儿,你放心,父亲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易震武咬牙切齿地对承诺中,手中原本坚固的令牌,这时候已经失去了原来的形状。
……
很早的时候易怜秋就醒过来了,楚萧辰为了将这件事演的像模像样,真的就在怜秋阁中将人看了一夜。
易怜秋睡眼朦胧地看着楚萧辰那张依然完美的脸,嘴角微微勾起,声音带着些刚睡醒的沙哑,问道:“你怎么还在这儿,今天不用上朝吗?”
楚萧辰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衣袍,微微点头,眼中易怜秋的身影无比清晰。
就算是一夜都没有睡,楚萧辰的美貌还是一分没减,下巴依旧是那么白皙干净,没有胡茬冒出来的痕迹。
易怜秋被楚萧辰毫不掩饰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于是直接伸手将人推开了些,不自然地道:“这么盯着我看干嘛啊……”
楚萧辰没有说话,嘴角的笑容更是高深莫测,笔直修长的腿舒展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