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萧姨娘,易怜秋的记忆里倒是也有些印象。
萧姨娘年二十有六,是被护国公从烟花柳巷里赎回来的。入府多年未有一子半女的,倒是为人本分老实留在了老夫人身边伺候。虽说是个姨娘,其实都抵不过二房身边的大丫头。
易怜秋接过馒头,确定没毒之后,将其一分为二。
“孙嬷嬷,你也吃。”易怜秋将一半塞到孙嬷嬷手中。她这人就是这样,别人敬她一尺,她必定敬人一丈。
孙嬷嬷几经推脱,最终还是没能扭过易怜秋。
此情景,倒是让易怜秋有些心酸。“孙嬷嬷,你放心,明天开始,我们就再也不用饿肚子了!”
她咬了一口白馒头,心里暗道,萧姨娘,你的恩情我今日铭记于心。
次日,孙嬷嬷起了大早拿着绢帕去卖。
易怜秋坐在矮凳上想事情,听见门外渐行渐近的脚步声,不由得微微蹙眉。
随即,一华贵装扮的妇人走进院中,笑意盈盈上前道:“沈氏见过大小姐,听闻大小姐身子好转,妾特意过来探望,不知大小姐还有哪里不舒服?”
言闭,她的眸光之中闪过些许试探之意。
“一切都好。”易怜秋不咸不淡的回答,眼睛都没抬起看她。
沈氏扫视了一眼空空如也的香炉,面色微微一变,佯装无意的问:“大小姐怎么不点墨兰香了?”
“哦,突然不喜欢那味道了。”
沈氏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果然,这易怜秋醒过来之后真的变了。
这究竟怎么回事?
易怜秋自是明白沈氏的心思,她不想多费唇舌,随即下了逐客令。
“二姨娘既然来看过了,就请回吧。我这院子简陋,不要怠慢了二姨娘金贵的身子才好。”
沈氏脸色一顿,随即故作委屈道:“大小姐这是说的哪里话?妾只是按照姐姐生前的吩咐做事,着实没有怠慢大小姐的意思啊……”
沈氏倒是个会演戏的,说话间竟然还落起了泪,看上去好不可怜。
不过这女人倒是聪明,这样的借口,她当真无法反驳。
算了,易怜秋实在是没心思斗嘴,随后闭上眼睛,再一次开口:“二姨娘,我身子乏了,你回吧。”
沈氏见此,却是也不好再逗留,别有深意的瞪了易怜秋一眼,随后离开。
刚刚出了院子,易清婉便走上前来。
“娘,你帮我出气了吗?”
沈氏脸色一沉,吊眼微眯,“那小贱蹄子可不是个省事的,这段时间你安分些,不要给我惹事。”
“娘啊,那你么得爹爹宠爱,干嘛还要怕那废物啊?”易清婉不甘心的道。
“你懂什么!小不忍则乱大谋,越是这时候越是要安分守己。”沈氏轻声呵斥两句,随后又略显埋怨道:“你说说你怎么办事儿的,怎么就让她……”
易怜秋自沈氏离开便跟随到了院门口,看着沈氏母女越走越远,她的嘴角泛起一抹冷笑,随即转身回了房中。
不多时,孙嬷嬷便火急火燎的回来。
那激动的神情难掩,手里却是依旧小心翼翼的捂着绢帕,“大小姐,你这绢帕没人出银两。”
闻言,易怜秋心中一凉,看着那绢帕。就算是样式简单了些,但是绣工却不一般,她怎么也想不通,为何会没人要?
“大小姐,翠云绕秀坊的掌柜想见一见小姐你,希望跟小姐见面议价。”孙嬷嬷大喘气的说。
易怜秋瞬间松了口气,这心情大起大落的,什么时候这么沉不住气了。
店掌柜想面谈,莫不是要跟她谈一下供货生意?
斟酌片刻,易怜秋换上了一身更为简洁的白色衣装,蒙上面纱随着孙嬷嬷出了府。
自然,她们都的是后门,并未被谁人发现。
翠云绕秀坊算是帝都内最大的秀坊,没有之一。据说其后台是威震当下的战神秦王。
易怜秋带着孙嬷嬷刚刚进了秀坊,掌柜的便一眼认出来人,随即上前招呼。
“姑娘,我是本店的掌柜,姑娘便是那绢帕的主人吧?”
“正是。”易怜秋回应。
掌柜的态度立即又恭敬三分,“请姑娘到厢房一续。”
孙嬷嬷被留在大厅,易怜秋随着店掌柜去了二楼。
厢房内,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梅兰竹菊四君子并排的巨大绣品屏风,房间角落里搭着不少吊兰以及玻璃翠。整个房间大小适中,有了这些东西陪衬倒是又增了一种清新雅致的脱俗之感。
“楚公子,客人带到了。”掌柜恭敬的道了句,随即退出。
易怜秋见房门被关,下意识的有些不安心绪,不过脑海中并没有传出危险警报,所以她便也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
“姑娘可否绣一荷包?”一略显冷厉的声音从屏风之后传来,却见一赤色长袍裹身的男子出现在了眼前。
那男子的俊脸如同刀刻,刚毅冷厉,鼻梁高挺,薄唇轻启,那周身散发的贵气似是与生俱来,不可一世。
易怜秋一脸痴然。
不得不承认,她从未见过如此人神共愤的俊脸。
她突然间很庆幸自己没有着急离开,不然可是要错过欣赏美男子的机会了!
可是,这美男子好像哪里不对劲儿。
他的眼睛闭合着,一直没有睁开……哎,好可惜,竟是个瞎子!
“姑娘可否能绣个荷包?”男子再一次的开口,声音比之前冷了两分,夹杂着三分不耐烦。
“啊,当然可以。”易怜秋积极回答,倒是也有些心虚的看了眼男子,暗道,幸好他看不见。
“不知道公子想要什么花样的?”
“红梅。”男子有些惜字如金的回应,随后不再言语。
易怜秋也不再多问,随后拿起桌上准备好的针线,迅速的绣起荷包。
她偶尔忍不住偷偷打量一下男子,却见他一直蹙着眉头,给人一种若有似无的疏离之感,又似是怀揣心事,郁郁寡欢。
“好了。”
一个时辰之久,易怜秋将绣好了的荷包递到了男子手中。
男子仔细抚摸过绣品,随即满意的收起荷包,“丁诺,取五百两银给姑娘。”
言闭,门外的随从立即进来将一沓银票放在了易怜秋的手中。
易怜秋有些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个意思?
“姑娘,请。”
易怜秋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便被请出了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