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
晴朗了一天的哈城,在沉睡中无声无息的飘起了雪花。
漆黑的迈巴赫行驶在空旷的马路上,优秀的风阻设计使它犹如漆黑的刀片般划破空气,雪往往还未等落到车上便被气流冲散。
车内吴东青坐在驾驶位,一脸严肃的扶着方向盘。
迈巴赫的后排则是坐着唐立夫妻二人。
吴娅清看着窗外的雪,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仿佛如窗外的雪一样冰冷。
了解她的人都知道,这是她心里极其愤怒才会有的表现。
虽然平日里她生气的时候也跟普通的家庭主妇一样,会唠叨或者骂上两句,甚至有时候唐禹惹到她会被打,但也只是简单的生气而已。
如果她安安静静的,神色平静却一声不吭,那完了,那就证明要出事了。
唐立记得上次见到她这个状态,还是十几年前在沙俄被当地黑帮劫持时候。
“别担心,医生不是说了吗,就是皮外伤。”他悄无声息的握住老婆的手,温声安慰。
吴娅清回头看他,脸上看不出表情的道:“应该给他们一个教训,不然哈城以后都会以为我们是软柿子,谁都敢上来踩两脚,谁能保证小禹能一直安然无恙?”
“那你想怎么样?”唐立反问。
吴娅清转头看向窗外,声音冰冷:“司徒风派人埋伏,樊余年的人砍了他一刀,我们应该加倍返还回去。”
唐立并不认同,苦口婆心的道:“时代变了,司徒风愚蠢,司徒家也嚣张惯了,上面早就有人对他们不满。”
“可司徒家、樊家、张家、除了李家哪个屁股都不太干净,背后也都有伞。司徒家倒与不倒,完全取决于他背后的大佬倒不倒。我们势单力薄,在规则之内玩这件事情我们占理,如果唐家跳出规则,那么肯定会比司徒家先被清算。”
“这件事情交给我处理吧,我们证据齐全,正是一把刺向司徒家的好刀子,我相信上面人不会放过这个天赐良机的。”
前排,吴东青接话:“是啊姐,现在打打杀杀不是正途了,我看小禹对这件事很有想法,我们就按照他安排的来吧。”
车内一片安静,吴娅清没有回话。
过了不知多久,她幽幽一叹:“我有点后悔任由他瞎折腾了,我们一家人守着言立照样衣食无忧,赚多少钱算多,干嘛非要从别人的碗里抢食吃。”
唐立摇了摇头,同样叹息一声:“创业难,守业更难。从我们当初年轻的时候创业开始,商业环境就一直在变。”
“东北就宛如一个垂垂老矣的老者,身体机能衰退的一天比一天快。”
“自从越来越多的网购平台出现,言一商场就已经从高速发展阶段进入了停滞期。若水汇虽然生意影响不大,但是营业额相比起言一商场毕竟是九牛一毛。”
“我们错过了打造线上购物平台的好时机,那么就将手伸入线上平台中分一杯羹。所以他搞的这个宝印优品我其实很看好。”
“外加上我们旗下就有酒店与洗浴,做家居用品还能为盛唐酒店与若水汇节省一笔不菲的开支。”
“我对小禹很欣慰,他今天所做的一切不是在闷头乱撞,而是有自己的思考在其中。宝印优品能够对冲言立集团的潜在风险,只要将这个品牌做起来,言立集团的盘子就能稳固许多。”
对于怎么做企业,吴娅清是武将,懂得不多,但是大概听明白了丈夫话里的意思。
她神色认真的道:“我相信你,也相信小禹,我们以后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但万一出了什么变故,言立倒了,我的要求不高,只要我们一家人还安安全全的在一起就好。”
吴东青忽然插话:“哎?我们都回来了,小禹谁照顾?”
吴娅清神色缓和了不少,闻言白眼道:“才想起来这事?放心吧,有澜澜在呢,要不然我们能走的这么干脆?”
……
医院。
丁文星走后唐禹呆呆的看着天花板,忽然想起了一个比较严肃的问题。
老爸老妈怎么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身为他们唯一的亲生儿子,受伤住院难道不应该留下来陪护吗?
虽说他受的伤并不重,也不影响行动,留不留人无所谓。
但是他要的是照顾吗?
他要的是态度!
“咔嚓。”
房门打开一条缝。
唐禹侧头看去,一个浑圆的屁股率先映入眼帘。
“?”
蜜桃状的丰臀从门缝中缓缓的挤进来,房门大敞四开,唐禹也终于看清了门外的状况。
丁澜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去换了身衣服,此时她一身温婉的奶白色家居服,弯着腰正双手用力的试图将门外的折叠床拖进屋内。
“你干嘛呢?”唐禹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啊?”丁澜暂时将折叠床靠在了门框上,起身回头看向他。
她似乎累的不轻,额头上汗津津的,脸色潮红。
“你没睡着啊?”她理了理额头的发丝,随即继续闷头拖拽折叠床,头也不抬的道:“你一个人我不放心,所以找护士要了张陪护床,今晚本小姐亲自陪护你。”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折叠床拖到了病床的旁边,她直起身气喘吁吁的笑道:“怎么样,是不是感到很荣幸?”
唐禹看了看离自己病床间隔不足二十个公分的陪护床。
“现在不放心的是我了。”
“少得了便宜还卖乖。”丁澜回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唐禹没再说话,安静的看着她整理床铺,心里又别扭,又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
早该想到的,老爸老妈走的那么决绝,肯定是料到了丁澜会搞这么一出戏码。
而丁澜也仿佛跟老爸老妈有难以言明的默契,不负所望的按照老爸老妈心中的剧本走剧情。
不知是童年时期的经历还是东北女人骨子里的贤惠在作祟,她与一般的大小姐有着明显的不同。
她不但会洗衣做饭,甚至就连铺床这种家务活都干的干净利落,看起来繁琐的折叠装在她手中很快便有了雏形,具备了睡觉的基本条件。
过了不知多久,病房内灯光熄灭。
唐禹听着身侧微小的呼吸声,原本睡意昏沉的大脑越发的清醒。
他紧张了。
躺的太久有些不舒服,他想翻个身,却又不敢。
他一个手臂受了伤,翻身只能翻到面向丁澜的一侧。
“睡不着吗?”丁澜那女人特有的磁性嗓音在安静的病房内响起,听起来格外的震耳。
唐禹没有回话,因为他想不到丁澜后面要说的话是什么。
忽然间,他感觉一股温热的气息靠近。
一只柔弱无骨的小手落在了他的胸膛之上,胡乱的摸索着。
他身体绷得紧紧的,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他感觉胸前一空,随即盖在他胸前的被子被提到了脖子上,轻轻的盖住。
嘎吱嘎吱的,折叠床伴随着丁澜的辗转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在屋内断断续续的响起。
唐禹终于忍受不住,在嘎吱声中开了口:“这床睡得不舒服吧?”
又是一阵嘎吱声,丁澜似乎将身体转了过来,嘟囔道:“就知道你是装的,根本没睡着。”
接着她才回答唐禹的询问:“是有点不舒服,感觉太硬了。”
“要不……你来这边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