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迈步走到茶桌边落座。
王雪虽然对丁文星的称呼不明所以,但见众人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她也没有细问。
唐禹跟林思思是正儿八经的情侣,姐姐、姐夫应该就是叫的他们吧。
至于嫂子…可能是李瑶?
毕竟李瑶跟林思思关系看着就不一般,要是沾亲带故也算正常。
王雪这次来是应了林思思的战,实际上根本不知道唐禹他们过来是干嘛的,还以为他们只是过来看装修进度。唐禹他们也没来得及向她解释
所以她此时连丁文星的名字都不知道,不然也不会在这里浪费脑细胞了。
另一边,林思思跟丁澜听着丁文星奇葩的称呼,身子微微一顿,下意识的看向对方。
二人的矛盾点被这么赤裸裸的拉了出来,一时间心里都有点看对方不爽,本就不是那么牢固的联盟隐隐有崩碎的趋势。
但随即二人想到了一旁的王雪,眼中刚刚升起的战意急速退却,脸上的表情也恢复平淡。
“我新淘的明前龙井,姐夫,尝尝怎么样。”丁文星倒了杯茶,殷勤的放在唐禹的面前。
此时的小唐总还没意识到大祸的种子已经悄悄种下,并且已经开始发芽了。
他饶有兴致的扫了眼丁文星面前的茶具。
最显眼的要数燃着火红色的果核炭的陶炉,陶炉内缕缕淡青色的烟雾混合着茶壶壶口与壶盖飘出的白色热气,升腾而起,缓缓飘向门外。
陶炉的旁边是一木质茶盘,盘内一只玻璃茶壶,壶边摆放着几只小巧玲珑的品茗杯。
在一众茶壶与茶杯中,可能当属玻璃材质的是最不值钱的,但是沏绿茶又以玻璃与瓷壶最佳。
在丁文星眼巴巴的目光中,唐禹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随即又微微皱眉。
入口微苦,回甘不浓,涩而滞口,茶中下品。
“你被骗了吧?”他放下茶杯,表情一言难尽的道。
丁文星微楞:“不能啊。”
说着他又倒了几杯茶,端起一杯放在了丁澜的面前:“姐,你尝尝。”
随即又端起一杯递给林思思:“嫂子,喝茶。”
林思思抬眸看了他一眼,眼神不善,似乎对他的称呼不是很满意的样子,但也没有直接发作。
丁文星又将最后两杯茶放在了王雪与李瑶的面前。
“两位美女,请。”
李瑶看着眼前淡绿色的茶汤,撇了撇小嘴,丝毫没有动弹的意思。
她自认为还没到喝茶的年纪,所以品不出什么好坏。
在她眼里,所有的茶都是一个味道。哪怕是她爸爸的那些高档茶叶,她也觉得泡出来不如冰镇过后的冰红茶。
林思思也不喜欢喝茶,但见丁澜动作优雅的端起茶杯轻抿,随即闭眼品味,她自觉不应落入下风,所以也照猫画虎的品了一口。
丁澜睁开眼,眼神嫌弃的看着杯里的茶汤,红唇轻启评价道:“垃圾。”
一旁的林思思连连点头,表情从装模作样的享受快速变为嫌弃:“什么破茶!”
丁文星挠了挠头:“不应该啊,五十一斤呢,怎么会这么差?”
“你说多少钱?”唐禹感觉自己被惊呆了。
“五十啊。”丁文星重复。
唐禹皱眉:“这就是你说的明前龙井?好特么用特意淘?”
丁文星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委屈:“我两个月没发工资了,兜里没钱,淘了好久才淘到这么便宜的西湖龙井。”
唐禹脸上所有嫌弃的表情,都在一瞬间消失。
好家伙,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他狠了狠心,端起茶杯又喝了口,点头道:“不错,好茶!”
丁文星:“?”
他一脸的不可思议。
两个月的工资而已,这么为难自己?
他又看向表姐。姐夫不要脸正常,他不意外。但刚才表姐把这个茶叶评价的那么差,难道也会不要脸的改口?
丁澜瞄了眼唐禹,心里暗暗翻着白眼,面上却是淡淡的道:“好茶。”
一旁,林思思目光在唐禹跟丁澜之间扫视,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忽然改口。但俗话说得好,事出反常必有妖,于是她毫不犹豫的附和:“不错。”
“呵呵!”丁文星被气笑了。
好好好。
就在这时,一道轻柔的声音响起。
“小禹,他是谁,他为什么管表姐叫姐,管你叫姐夫,而又管林思思叫嫂子啊?”
众人的目光齐齐看向王雪,屋内霎时间变得一片安静。
陶炉内果核炭燃烧的时所产生的细微的噼啪声,与水壶内开水翻滚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明显了数倍。
“啪!”
又是一声木炭燃烧时发出的轻微脆响,唐禹感觉自己的大脑似乎也跟着这一声脆响而炸裂开来。
糟糕!他把这事给忘了!
平时丁文星总在他耳边念叨着姐夫、嫂子的,听得他已经习惯了,刚刚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妈的,刚刚他还在心里暗暗庆幸,三女终于消停了一些。没想到战争其实早就已经打响了,只是他没有反应过来而已。
丁澜跟林思思、甚至李瑶很可能早就听出了丁文星的称呼有问题,却一个个的都没有吭声。
简直就是三个老银币!
丁文星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也是的,一点脑子都不长。
难道看不出来形势不对吗, 还在那里瞎叫。
亏他还在偷偷摸摸的盯着丁澜、林思思、王雪三女,就连李瑶她都有关注,并在心里逐字逐句的分析她们的每一句话,生怕开战了他还不知道。
谁成想,开团手竟然是丁文星。
妈的!
“小禹?”王雪目光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睛,见他似乎愣住半晌不说话,她又轻轻的叫了一句。
“这……“唐禹开口,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其实他早就预料到今天会经历这一场面,但是在他的预想中,这招应该是丁澜跳大,或者林思思的补刀技。
在来的路上,他脑海中还在分神思考应对之法。
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事情的进展远比他想象的快,这招既不是丁澜的,也不是林思思的,而是丁文星的开团讯号。
“唐禹,你怎么不说话?”丁澜在一旁幸灾乐祸。
终于啊,她这个表弟终于打了个强劲有力的助攻。
开局暴击,效果看样子还不错。
嗯……差那两个月的工资,要不自掏腰包给他发了?
林思思心很大的笑着,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其实也是受害者。
丁文星叫唐禹姐夫,唐禹没有反应,难道还不能代表丁澜在唐禹心里有着一定地位吗?
李瑶默不作声。
自从在路上遇到王雪以后,她的话明显少了很多。
唐禹侧开目光,不太敢看师姐那澄澈宛若宝石般的眸子。
“丁澜……其实不是我表姐。”
其实这话他早就应该跟师姐说清楚的,但那天师姐表白的太突然,他脑袋一空,就把丁澜的事情忘在了脑后。
这话其实在那天说是最合适的,过了那一天,越往后拖引起的反响也就越大。
如果当天跟王雪说清楚,肯定就不会有今天的场面。
如今他最不想见到的事情发生了。
丁澜的身份被曝光,他不管当时是忘了也好,或者有其他的理由,此时都变成了刻意隐瞒。
他不想师姐伤心,不想伤害她,一直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启齿,如今终于是拖到了伤她最深的局面。
果然!
王雪原本红润的俏脸一点点的变白,直至最后不见一丝血色,宛若重病之人。
她不是傻子,相反她冰雪聪明。
在丁澜与林思思那一副玩味的表情中便能看出,丁澜的身份有大问题。
再结合丁文星的称呼与唐禹此时心虚的神态,答案呼之欲出。
丁澜跟唐禹之间,应该有着那种不是很正当的关系。
“那你们……是什么关系?”
她还抱有一丝的侥幸心理,想要刨根问底。
因为她想不明白林思思身为正牌女友,为什么能够容忍丁澜在眼前晃悠,所以她想从唐禹的口中知道确切的答案。
丁澜也静静的看着他,想听听他会怎么回答。
唐禹低声道:“她是我朋友,我们两家是世交。”
“朋友?”王雪侧过头看向丁澜。
显然,对于这个回答她并不相信。
丁澜一双宛若含情的狐狸眼看向唐禹,眼神幽怨,却也没有反驳。
一旁,林思思见此微微蹙眉,不明白丁澜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时候不正是趁她病要她命的最佳时机吗,难道心软了?
想了想她仰头道:“他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并且唐、丁两家共同经营着言立集团,并有意联姻。”
小林同学,你别太抽象行吗?
这话是你该说的?
唐禹心里无奈的想。
“青梅竹马?有意联姻?”
王雪身子微微一晃,可随即她又摇了摇头:“我不信。”
林思思脑袋上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什么叫你不信?”
王雪眼中满是思索之色,她微微挺直身躯,质疑道:“你是她女朋友,如果他与丁澜真是那种关系,那最应该紧张的是你。可你没有,反倒是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哎,对对对!”唐禹心里附和。
刚刚他一时没想起来应该怎么描述,还是师姐有文化,一个成语就把小女友的状态描述的淋漓尽致。
“……”
林思思语塞。
好像,有道理啊。
眼见队友被对方三言两语就说的心态不稳,丁澜在心里鄙视林思思是小趴菜的同时,又急忙开口:“我们只是短暂的达成共识,我跟她的争斗,还没结束呢。”
林思思瞬间恢复清醒,警惕的盯着王雪。
这女人,差点毁我道心。
一旁观战的丁文星双眼发亮,他听明白了。
表姐与嫂子的争斗他是知道的,现在已经进入了僵持阶段,暂时谁也奈何不了谁。
所以她们两个短暂的休战一下,也是有情可原。
这个时候要是再有第三者插足进来,短暂的和平怎么可能不会打破?
所以来的时候见四女相安无事,他还以王雪跟李瑶一样,都是林思思的朋友呢。
谁成想啊,眼前这个美女竟然也是姐夫的姘头!
姐夫啊姐夫,不愧是你!
丁文星心里叹为观止。
他感觉自己玩的已经是够花的了,但是与姐夫相比,不,他根本不配与姐夫相比。
有一点他自我认知很清晰,那就是渣。
或者准确点说,他觉得自己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海王。
光是有女友名分的就有五个,而像吴倩这样的,他保守估计有个七八个。
数量方面来看似乎是他更胜一筹,但论及质量,那可就完全不同了。
他的那些放在普通人里算是漂亮的,但要是与姐夫的这些相比,那简直就是胭脂俗粉,俗不可耐。
表姐这样妖冶美艳的御姐,林思思这样倾国倾城、清冷高贵的大小姐,王雪这样温柔如水、知性大方的邻家大姐姐,哪一个不是一人虐杀他一群的存在?
甚至就连李瑶这位甜美可爱的萝莉,都是咔咔乱杀。
可即便他鱼塘的质量与之相比都是粗制滥造,他也不敢让鱼儿之间相互碰面。
而姐夫呢?
姐夫竟然三个都带在身边!
简直就是我辈渣男、海王的楷模啊。
要是能习得此法,别说两个月没发工资,就是让他给唐禹发两个月工资他都愿意。
他的鱼塘哪怕只有一条这种质量的鱼儿,他都金盆洗手,老婆孩子热炕头安安心心过日子了。
“小禹,她们……说的是真的吗?”王雪语气中带着颤音的问。
其实她能隐隐感觉出,丁澜说的应该就是事实。
她们确实是情敌,只不过因为她的出现,两人暂时停止了争斗,联起手对付她。
这种情况在史书内屡见不鲜,而她就是学历史的。
虽然史书记载的不是关于男女之间的,可本质上没什么不同,都是争斗。
她如今询问,只不过是不死心罢了。
唐禹轻轻点头:“她们说的,是真的。”
现在都已经这样了,嘴硬没用,和盘托出吧。
王雪顿时像是被抽干了全身了力气,宛如一株渐渐凋敝的鲜花,所有的光华与风采在这一刻尽去,变得苍白,缓缓瘫坐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