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如果你遭遇不测,我会悲痛欲绝,甚至会因为伤心过度而昏厥。”
陆琼七对自己的心很诚实:“我想,倘若你对我有同样的感情,那么每一次听闻我身陷险境的消息,对你来说都是一种巨大的煎熬。”
周策砚意外她会说出这番话,被她的坦白所触动,他拉着椅子的扶手,将她拉至自己近前。
“接着说。”
高大的身形完全将陆琼七笼罩住。
作为一只懂得吾日三省吾身,与时俱进的优秀小兽。
陆琼七清了清嗓子,道:“我已经有了计划,以后如果遇到危险......”
见周策砚的眸中带着期待,她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看着他的眼睛,坚定地说道:“我会带上你一起。”
遇到危险,两个人一起上!
这回答,让周策砚始料未及,与他的预期几乎就是南辕北辙。
他以为,七七会说,遇到危险会选择保护自己,不再鲁莽冒进,确保自己的安全再去救人之类的话语。
但是.....
她的决定却是与他并肩作战,共同面对危险。
倒也不失为一个好计策。
陆琼七见他的神情有所软化,不再是那副淡漠的模样。
她再接再厉地道:“万一,我是说万一,遇到你和我都应付不了的局面,我们就同年同日死,你说好不好?”
有事一起上,干不过就一块儿死。
这话,让周策砚都消化了好几秒。
从不知道退缩两个字怎么写的陆琼七,遇到问题,只会迎难而上。
毕竟作为一只上古凶兽,就是要比所有兽都凶狠好斗,才能在弱肉残食的世界生存下来。
既然被留下的人会伤心,那就一块死。
陆琼七觉得自己真是一只浪漫的凶兽。
她的眸底一片清澈,声音柔柔的:“生而从欢,死又何惧。”
她明明看上去那么乖巧惹人怜爱,可总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周策砚长叹一声,张开双臂将娇软的小人儿按在怀里。
“都听你的。”
陆琼七没想到今天的谈话进展的这么顺利,果然男人还是要顺毛捋一捋,就像兽界的小幼崽一样,要哄要安抚。
“嗯......那既然我们讨论过死,现在是不是该讨论一下——”
陆琼七俏皮地眨眨眼,纤密的睫毛像羽扇一般,唇角带着笑:“生的问题。”
周策砚觉得自己已经跟不上七七说话的节奏了。
他眉眼的温柔快要溢出来,失笑道:“你想怎么讨论?”
周策砚今天打了哑光质感的领带,黑色带着底纹,墨蓝色的衬衣板正贴身,腰身处却空了少许。
陆琼七的视线在他身上来来回回的逡巡,最终她探出手去,拉扯住他的领带,将小小的布料握在手心,一点一点用力。
男人的身体也顺着她手中的劲道,缓缓弯了下来,直到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陆琼七不用仰头,就能和他平视。
两人之间的距离如此之近,以至于她能清晰地看到他眼中倒映的自己。
她的唇轻启,声音如同春日的细雨,轻吐出几个字。
声音震动着他的耳膜,周策砚的胸膛起伏地厉害,仿佛被她的请求点燃了心中的火焰。
他眼中带着无法抑制的渴望,微微偏头,垂眸吻了上去。
她在说。
“亲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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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花树又迎来一树的洁白。
每一朵花都在春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新生命欢欣鼓舞。
陆斩言不愧是原书男主,气运之子。
他醒了。
阳光温暖的午后,容与茉在他的病床前,轻声诉说着近来发生的事情,还有肚子里的宝贝开始踢她了。
即将为人母的容与茉,笑容多了不少。
她将新买的鲜花在花瓶中插好,地上不小心淋到了些许水,她脚一滑就要摔倒,眼见肚子就要磕到病床尖锐的一角。
千钧一发之际,病床上的男人似乎是有感念,竟然伸出胳膊为她挡了一下。
守护妻儿,陆斩言做到了。
随后大概半个月的时间,陆斩言就彻底清醒,也没有发生令人啼笑皆非的失忆事件,他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身体恢复训练。
很快,就要到容与茉生产的日子。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还未完全驱散夜色的寒意。
陆琼七刚到医院门口,就瘫坐在台阶上。
她的呼吸急促,脸色苍白。
她很早就有所感,因为她的肚子又开始痛了。
但现在这会儿痛最为剧烈,好似有人在拿着锤子敲她的骨头,让一向很能忍痛的她,都忍不住发出痛哼。
这段时间,她也会有肚子不舒服的时候,但是只要自己去寻周策砚,抱一抱亲一亲就好了。
然而,这一次,疼痛来得如此猛烈,她甚至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汗水从她的额头滴落,沿着鼻尖和下巴,一滴一滴地砸在冰冷的地面上。
陆琼七感觉到身体某个东西也剥离她的体内。
今天是容与茉生产的日子,她料想的不错,那颗胎灵也会离开她的身体。
只是,那胎灵牢牢长在她的身体里。
它像是极为不情愿离开,在和某股不可抗力做着最后的挣扎。
陆琼七的痛楚达到了顶点,她几乎要晕厥过去,她轻抚着小腹,嘴唇微微颤抖。
“你离开吧,去找你的妈妈,虽然我们相处了这么久,但我不是你妈妈,听话。”
疼痛缓解了一阵儿。
但马上就是更为剧烈的痛,像刀搅一般,陆琼七再也撑不住,脑子中白光一闪,她的身子一软,倒在台阶上。
周围的人惊慌失措地冲向她,但陆琼七已经无法睁开眼睛。
她浑身的灵力在散开,心脏沉闷又笨重地跳动,一下比一下慢。
没有灵力支撑,这具身体早该死在暴雨夜的绑架之中。
在临终之际,听觉往往是最后消逝的感觉,还会残存几秒。
她果然,听到了某个人痛苦的嘶吼之声,充满绝望和无助。
她的魂魄缓缓脱离了身体的束缚,在她彻底告别这个世界之前,眼角流出了一滴泪。
自己还是食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