伫立在窗边,凝视着屠夫远去的许都对此并未有什么太多感觉。
离别总是常事,更何况他在许久之前就发现了赵渊的异常,这次对方的请求在他意料之中。
笼中鸟始终向往自由,既然如此那就还给他自由。
许都收回目光,在躺椅上重新坐下,他拿出了忏悔录,翻动着上面的书页。
以屠夫现在的实力,他不用担心对方会遭到危险,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忏悔录的书页被乐师轻轻翻过,上面刻录的印迹也一幕幕划过许都的眼底。
还是要去摩耶涅寺一趟啊,那些苦智囚徒应该还持有那件东西吧。
许都的指尖在最后空白的那一页上停顿,眼神也投向了西南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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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
沉闷的钟声回荡在整座寺庙之中,这道声音也代表着新的一天开始了。
小沙弥在山门前清扫着落叶和灰尘,他穿着一身破旧的补丁僧衣,不过表情却很淡然。
山中过的清苦,吃不饱但是有吃的,穿不暖但是冻不着。
如此的生活对于他来说便已经满足。
沙弥勤勤恳恳的清扫着台阶,可是今日的第一位香客就已经到来。
“小和尚,我找你们住持。”那道身影即便是矮了小沙弥三个台阶,依旧将他笼罩住。
沙弥停下了洒扫的动作,他施一礼:“住持在大殿打坐,施主如若有事可以去那里寻住持。”
他没有任何隐瞒,轻易的就将寺院内最长者的位置说了出来。
“谢谢啦。”许都在小沙弥的手中塞进了一块糖果:“这是谢礼。”
“善哉。”沙弥再施一礼,坦然的收下了赠礼。
然后就继续开始洒扫台阶。
许都也不奇怪这个小沙弥有异于世俗僧侣的行为,只是哼哼着大悲咒踏进了山门。
其实过了山门想要进入寺庙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光滑的青石台阶等等叠加形成了一条通往山巅的小路,那里就矗立着全世界唯一信仰痴愚的组织。
这里也是少有,组织允许普通人与其直接接触的异常组织。
基于对接下来谈话和讨要东西的顺利展开,许都还是选择了最普通的方式上山,而不是通过阴影直接前往大殿。
能看的出来,此地的香火非常旺盛,那青石台阶上少有苔藓落足的痕迹。
袅袅的烟火在这个时候已经升腾起来,像是一缕白练升空,又在风中消散。
宁静与祥和是这里的主基调,似乎踏上石阶的那一刻俗世的烦扰便烟消云散。
在这里,似乎目之所及的一切都会让你的心头产生些许顿悟,那些平时的困扰变得像是笑话一样。
不过许都却只感觉到一阵轻微的精神干扰挑动了他的思绪,随即又消失不见。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许都看见了石阶上所刻印的文字,这就是那阵精神干扰的来源。
这些文字实际上并非是针对超凡之人,他们所针对的目标是普通人。
如若心生杂念的凡人想要上山礼拜神明,在踏上石阶后,随着不断的上升,其心中的郁结便会被一点点扫空。
如此他们心生舒畅,也就不再执着于去礼拜神明,自己便会下山去了。
这也是组织允许普通人接触摩耶涅寺的原因:扫除负面情绪有利于保持社会平衡。
山路漫长,但是对于许都来说也不过是十分钟的脚程。
登上山顶大殿就在眼前。
大殿外的朱红立柱上的红漆已经斑驳脱落,网格状的大门上也布满了破损的痕迹,这里没有富丽堂皇只是普通的景象。
大殿内的蒲团上盘腿坐着一个个闭眼的僧侣,他们没有敲打着木鱼背诵经文。
就像是睡着了一样低着头,大殿内一片安静,只有檀香燃烧散发出的味道萦绕在左右。
在大殿内的高台上供奉的也并非是什么佛陀神只,那上面摆放着一块没有文字的石碑。
许都并没有去打扰这些僧侣的入定,他找了一个空着蒲团也坐了下去,就那样托着腮静静的等待。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香炉中的大香都燃到了一半的位置,坐在蒲团上的众僧才悠悠醒来。
他们站起身子好像根本就没看见许都一般,冲着仍坐在最前方一动不动的住持深施一礼,然后就有秩序的走出了大殿。
大殿内此刻只剩下了住持和许都。
“你的来意,无惘天已经告诉了我。”身穿棕红色僧衣的年轻人背对着许都。
他的声音却不像是自身形象那样稚嫩,老迈又温吞。
“您的意思是?”许都从最后的蒲团上站起来询问着这位看起来年轻的住持。
对方口中的无惘天指的就是痴愚之源。
“东西就在后山,你能取出来便归你,你若取不出那便与你无缘。”
住持敲打起面前的木鱼,哒哒哒的声音也阻断了许都想要继续说话的想法。
见对方没有要领自己去后山的意思,许都就自己走出了大殿。
信奉痴愚的家伙都是这样,对人爱搭不理的,一切都看缘分。
通俗来说这些僧侣都是群虚无主义者,他们不在乎旁物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情绪,也不在乎是否能够升维前往乐土。
这群僧侣只是想要追寻心中的宁静,这种行为在现代社会有一个很好的词语能够完全概括:摆烂。
他们对待外界的超凡者就和住持对待许都的态度差不多,你想要什么自己去拿,能拿走他们不会阻拦,拿不走就请离开。
如果和他们谈合作,这群人无欲无求根本不会搭理你,对他们来说那些事情用一句回答就能解决:不参与。
这也让这群单体实力最强的组织在异常界非常低调,有一些新人甚至根本不知道痴愚之源还有信徒。
许都绕过大殿走进了僧侣们居住的后院,此刻刚才还在里面打坐的僧人已经开始了各自的工作。
他们劈柴,挑水,烧饭,所有的工作都有条不紊的进行。
没有一个人在乎一个不认识的人闯入了他们的居所,他们完全无视了许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