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一系列话语像是惊雷一般,在许都的思维中炸响。
所以“塔”所诉说的末日,只不过是“源”们苏醒后搅动的涟漪。
而祂们的苏醒是为了迎接更大的灾难?
“所以大灾难究竟是什么。”声音从许都玩偶中发出,平静的不可思议。
“是热寂,是熵增。”谬误吐出了两个物理学名词。
“即便是我们也无法阻碍熵的增长。”缝补完玩偶的梦境再次垂下了脑袋,声音中透露出失落。
命运似是叹息:“吾等所能做的也仅仅是减缓熵的递增,无法减少它们的叠加。”
“热寂到来会发生什么。”
“归一,万物归一,化作本源重新孕育。”
“哈哈哈!一群骗子,一群骗子!”弄臣的玩偶不知道什么时候挣脱了嘴上的缝合线,大声的嚷嚷起来。
“你们都有保命的手段!骗子!”
玩偶戳破了这群神明的谎言。
梦境有些尴尬,不过命运和谬误并没什么变化。
“你不能否认我们那时会变得无比虚弱。”谬误开口。
“还有,弄臣收起你可笑滑稽的表演,即便是你也存着小心思。”世界之错警告着祂。
弄臣不以为然,但还是闭上了嘴,自己骑着小车子朝着迷宫外走。
“三次死亡三次重生,七重罪孽七重赐福。”祂哼哼着,驶出了所有人的视线。
可是在完全消失之前祂留下了也一个时间:“五个月!还有五个月哦!”
然后就彻底消失。
许都征询的目光看向了梦境。
“是的,还有五个月热寂就要开始了。”梦境慈祥的回答许都未问出口的问题。
“到时间了,你也该离开了。”谬误从不平衡的凳子上站起来,伸出藏在黄袍之下的触手,似乎这就要送走许都。
可是命运却阻拦了祂:“稍微等一下,我有东西要给他。”
面部被微光笼罩的至高者,从背后的完美之圆中摸出了一把钥匙和一个血红色的酒杯。
“这是给你身边的那个灵魂使徒的。”
“钥匙可以解开基因枷锁,酒杯能够稳定他的状态。”命运将两样东西递出,然后面部看向了无限远的不可见之处,似乎祂从长河之中看见了什么,而那些东西又模糊异常。
谬误漩涡般的面部扭过去,似乎深深的看了祂一眼。
然后伸出的触手将玩偶整个撕裂。
扯碎的玩偶被随意的丢弃在地面上。
秩序的蛀虫发出了不可名状的嘶吼:“为何要这么做!”
“因为吾等力量不够,而且吾看见了,看见了那个最有可能的未来。”
命运不在意蛀虫的无理。
梦境有些怯懦的开口:“血肉会发疯吧。”
谬误冷静下来:“仅此一次。”似乎这件事就这样揭了过去。
“让那条疯狗乱咬去吧,换一个也好。”这句话是回应梦境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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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魂的使徒寸步不离的看守在巨石旁,这已经是第三天了,由举世之恶凝聚成的圆球毫无动静。
这样的表现让赵渊有些不安,他不禁怀疑那个人是否真的死了。
就在他不知道第多少次来到了平躺男人的前面,认真的窥探着潜藏在阴影之中的本源。
米德拉女士则侧坐在巨石上,也同样一直在等待着许都的苏醒。
“他没事吧。”赵渊重新戴上了面具,声音不是很清晰。
米德拉女士抬起头,面纱之下的眼睛如此笃定。
“他会归来。”
赵渊没有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作为许都的从者,七美德是最能感受到许都状态如何的存在。
忽然,米德拉女士眼神重新看向平躺着的男人。
赵渊自然也感觉到了,同样将视线放回男人身下的影子中。
那颗浑圆的球体变化了,本来晶莹的灵魂碎屑像是被污染了一般,变得漆黑与污泥融为了一体。
即便是赵渊,此刻也无法分辨哪片才是许都原本的灵魂。
那些污泥融化开,像是一朵不规则的花朵,灵魂初步融合已经完成。
紧接着就是熔炼。
维持着空间稳定的忏悔录自动翻页,书页间煅烧圣人的火焰涌出,在阴影的空间中燃起,那些流淌着的粘稠恶意,在金黄色的火焰之中变得越发诡异。
那些恶意像是有自我意识一般,躲避着火焰的煅烧。
可是火焰形成了包围圈,将恶意围拢,然后收缩。
恶意凝聚压缩,将自己维持在最小的状态之中,不过随着火焰的推进,恶意还是被金火点燃。
“噼里啪啦”
火焰烧灼着恶意黏连的灵魂,将其中的杂质点燃,然后清除。
原本有一个房间大小的圆球在火焰中蒸发,然后愈来愈小。
恶意中无数不明的东西挣扎着想要从其中逃脱,可是无一例外都被火焰燃烧殆尽。
烧焦的臭味,即便是阴影空间之外的米德拉女士和赵渊也能闻到。
恶意的杂质被点燃,如同黑色琉璃一般透亮的心脏在火焰之中出现。
心脏完美无瑕,犹如艺术品一般,在火焰的围绕之中反射着金红的光。
火焰在杂质燃烧殆尽之后,就重新被忏悔录收回。
阴影之中的高温缓慢的开始下降,心脏悬浮在阴影之中。
就在赵渊以为成功了的时候,那颗琉璃一般的心脏从中间竟然出现了裂纹。
裂纹越来越大,像是密密麻麻的蜘蛛网一样,占据了整颗心脏。
就像是烧热的玻璃突然碰到了热水一般,那颗完美的心脏“砰”的炸裂开,
散落成不知多少块的碎片,阴影空间寂静下来。
“不,不……”米德拉女士慌张起来,她感受不到与许都的联系了,在哪里,在哪里?
她茫然的摸索起许都身下的阴影,似乎想要将其中的碎片取出重新拼接起来。
可是没用,空间的主人没有开放这样的权限。
米德拉女士茫然的瘫坐在许都的身边,像是个小姑娘一般哭泣起来。
散落在周围的六位曲灵也难得陷入了茫然。
联系被斩断了,他们感受不到许都的存在了。
纳西索斯扭动着虫躯扑了过来,似乎也不敢相信乐师的死亡。
暴食原本隐没在地下的身体,此刻也探出了一个脑袋,巨大的鲸目露出不知所措。
惰怠抱着小小的泰迪熊没有脑子的他此刻也难得失落起来。
暴怒和贪婪站在一起,机械和火焰构成的脸庞看不出表情。
嫉妒独自站在一个角落,静静地凝视着乱象,她觉得乐师不会那么轻易的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