崭新的教堂之中旧日幻影穿梭期间,
他们做着生前在此处常做之事,除却透明的身影,他们宛若活人。
最后的滑音宣告了乐曲的结束,
站在乐师身边的男人无声的鼓掌,衷心的为演奏者献上尊重。
许都站起来,微笑的看着这位与音律殉葬的前辈。
“许都。”他伸出手来,
“阿尔比诺尼·弗兰克。”他也伸出手来,与许都回握,
两位乐师跨越时空与现实,虚虚的握在了一起。
弗兰克收回了手:“已经过去多少年了?”他询问许都。
“二百四十五年。”他精准的报出了这个数字,
弗兰克点点头,既然已经出现了新的乐师,就说明主的力量在恢复,
“为什么你的体内是负面能量?正面的能量呢?”格子西服幻影不掩自己的好奇,
在他们那个时候,乐师们也都是通过调动情绪来完成演奏,
情绪分为两面,同样乐师也分为两派,
但是无论是主修哪种能量的乐师,体内或多或少也会拥有另一种能量,
可是弗兰克看眼前的这位年轻的乐师,那是清一色的黑啊,
而且这些黑色在那副躯壳之下还在不断的膨胀,
弗兰克都怕他炸了,把自己的教堂弄脏。
“主的权柄有所改变,「欢笑」分出去了。”他手指揉搓着垂在脸颊旁的一缕头发,轻飘飘的抛出了这样的消息。
弗兰克大惊失色,就连幻影都虚化了几分,
“是谁!我去屠了祂的信徒!文明?永恒?还是智慧?”他面目狰狞,格子衫的音乐教授如此的愤怒,
倒反天罡!
竟然还有冒犯主的伪神!就是欺负主处于沉眠,乐师一脉落没!
教堂之中的氛围一下子就变了,那些原本在长椅上祷告的人们抬起头来,也同样盯住了活着的乐师。
“是色彩,弄臣和主似乎做了个交易,「黑」与「白」归我们,「欢笑」归祂。”
他依旧用手指缠绕着打卷的头发,有点走神的看着教堂的四周。
听完许都的解释,弗兰克阴沉下去的脸稍稍缓和,却仍然不是很好看,
“色彩……”他咀嚼着这个单词,语气有些复杂,
“滴答,滴答……”这个时候他胸前口袋里发出了钟表指针的声音,
弗兰克抬起头,
“我的时间快到了,就长话短说,音律的一件圣器在主沉睡后,被流浪旅人抢走,有两件被几位乐师藏在了最大的金字塔下。”他的语速极快,似乎在赶时间,
“失落的圣器是天启号角,藏起来的两件分别是圣灵篇章和不洁叹息,一定要找到……拜托了。”匆匆将话语说完,幻影如同泡泡一样。啪的一下被戳破,消失不见。
然后整座教堂都恢复了原本破旧的模样。
泡影缩塌后被屏蔽在外的查理兹也出现在了教堂之中,
查理兹是自愿被屏蔽的,在管风琴奏响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一股特殊的能量波动覆盖了教堂,
而且有意将他排斥在外,他猜测这可能就是藏在管风琴中的传承,
作为有名的老实人信徒,他也不想进去贸然参与音律内部的事。
于是在泡影之外等待。
现在泡影消失,他一眼就看见了站在管风琴前绕着头发的许都。
“怎么样!”他站在远处冲着沉思的乐师喊了一声,
乐师回神,转过头来歪了歪,似乎有些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查理兹手指着管风琴:“怎么样!”
乐师恍然,比出了oK的手势,示意非常好,他要了。
查理兹松了口气,万一对方看不上的话,自己还要去找别的。
许都从台子上下来,朝着查理兹走去,
身后的影子跨散开来,将十几米高的管风琴吞没下去。
泡影消失的时候他在发呆思考事情,
两件圣器藏在金字塔下,所以自己肯定是要去一趟那个落没的古国,
如果没有人动的话倒是好说,
就怕组织那个搅屎棍,在这二百年里面发现了金字塔下的秘密,
然后给掘了出来,这就有点麻烦。
还有被流浪旅人抢走的圣器,那群满世界游荡的家伙更不好找,
真是麻烦的要命。
他思考着走到了查理兹身前:“你们是怎么发现这座管风琴的。”
“这不是准备翻修一下这个旧教堂吗,我来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角落里似乎布下了一层迷障,用于干扰认知的。”他指了指刚才放置管风琴的那个角落,
“然后一时好奇,就把迷障给解开了,那个庞然大物就出现在我的眼前。”
巧合?
屁的巧合。
不是命运就是色彩,要不然为什么藏了二百多年的东西,
自己来此地不到一个月就被“偶然”找到了,
然后乐器之中还“恰好”藏着一个乐师未消散的虚影,
然后这位乐师还“恰好”知道三圣器的下落……
算计,都是算计。
但是上一次勤见彩衣愚者对方的话语……
对方似乎很期待自己未来的做法,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自己似乎始终是牢笼中供人观赏的蟋蟀,
找到三圣器又要如何?接下来又要干什么?
原本想要赶紧离开这里的许都又不太想走了,他现在有些迷茫,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都在那些高位存在的注视之下,
那么他为此的工于心计又有何用?
他魂不守舍的与查理兹告别,然后消失在阴影之中,
阴影之中他一根手指拨弄着小巧的黄铜天平,
漂浮在这片虚无之中,像是只归家的猫一样,蜷缩在一起,
八只手臂环绕起来,缩成一个球,
任由自己的身体在空间中漂浮。
思绪变得悠远,他放空着自己不再去思考那些现实中的琐事,
他想要逃避一下,就一下。
焦虑中的许都此刻无比想念可以睡眠的时光,
那样他就能短暂的沉溺于幻想,做一只在梦中无忧无虑的飞鸟,
可是现在失去睡眠的他,不安的在空洞的黑暗中,焦虑的抠着指甲,
越是想放空大脑,思绪就越斑杂。
阴影中的曲灵们不太敢靠近,正在浑身冒着黑气的主人,
新来的住客米德拉女士手上抚摸着惰怠,也同样担忧的看着颓废的许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