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的卫霜戈走在江南府的街头,仰着头看什么都新鲜。
这里的建筑、街边叫卖的吃食跟京城的都不一样。
卫父摸了摸卫霜戈的小脑袋,叮嘱道:“幺儿,走路看着点,别撞到人了。”
卫霜戈躲开卫父的手,回答的很敷衍:“哎呀,爹你放心,我就是闭着眼走路也不会撞到人的。”
说着,卫霜戈钻进人群里,高声道:“中午吃饭记得等我啊!”
卫父:“唉!幺儿!”
卫母笑着摇摇头:“这孩子。”
卫大哥有些担忧:“万一小弟迷路了或者遇到拍花子的怎么办?”
卫母宽慰他:“放心,到了陌生的地方你哪会见他迷过路?”
卫父也不担心拍花子的:“拍花子的遇到他,算拍花子的倒霉。”
“阿欠!”
卫霜戈揉揉鼻子,有人蛐蛐他。
“哎嘛。”
揉鼻子的时候,卫霜戈不小心撞到一个刚从书坊里出来的小姑娘。
他连忙拉住对方的胳膊:“你没事吧,抱歉啊我没看路。”
穿着粉色裙子的小姑娘盯着卫霜戈的脸看。
卫霜戈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没事吧,被我撞傻了?”
“没事。”
小姑娘抱着书摇摇头,他转身准备离开,看到不远处四处张望的家丁,他立马转过身来结果又一头撞进卫霜戈的怀里:“啊,抱歉。”
卫霜戈低声道:“你偷溜出来的啊?”
“嗯。”
小姑娘应了一声,准备躲进书坊里。
卫霜戈侠义之心“噌”的就窜上来了,他一把抓住小姑娘的手臂:“跟我来,让你也体验一把浪迹江湖!”
第一次来江南的卫霜戈跟个地道的本地泥鳅似的,带着小姑娘三下五除二把后面的家丁甩掉。
小姑娘靠着墙喘气。
卫霜戈挠挠头:“你这个小姑娘家家的,身子骨这么差啊?刚才也妹跑步你就喘成这个样子,我带你去医馆还是把你送回家?”
早知道这样,刚才就不带着她躲避家丁了。
浪迹个屁的江湖啊,还没见着江湖就喘到要背过气去。
“哪儿都不去。”
小姑娘眼睛很亮:“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卫霜戈拿了根树枝在地上划拉出一手鸡爪爬流派的书法:“我叫卫霜戈,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从家里偷溜出来,是不想读书吗?”
“我姓顾。”
小姑娘在卫霜戈的名字旁边写下自己的名字:顾持柏。
卫霜戈气跑了好几个夫子,字认的不算多——他自己的名字还是爷爷一笔一划教的。
为了面子,他没说自己不认识后面两个字,只是点点头:“顾姑娘。”
顾持柏张了张嘴,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粉色裙子,把那句“我不是姑娘”给咽了下去。
他拉着卫霜戈的袖子,呼吸渐渐平稳下来,眼中的光彩是前所未有的。
因为身体的原因,家中做道士的长辈提议先将他当做女孩养着。
同时家里也不让他一个人外出,就算出来了也不会走到这么偏的地方来。
今日跟在卫霜戈身后走街串巷,他见到了很多没见过的东西,新奇的很。
就连石阶上青苔开出的小花,都让他觉得无比新鲜。
“小哥哥,听口音你不是江南人?”
第一眼看见卫霜戈的时候,顾持柏莫名的就想到了书中所说的“顽童”。
说不上来原因,就是觉得卫霜戈跟他接触过的同龄人不同。
卫霜戈见顾姑娘的面色恢复正常、呼吸也平稳下来,也就放心了。
“对啊,我跟家里人来走亲戚,你家在哪儿?”
还是给人送回家吧,卫霜戈挠挠头,心想江南的小姑娘挺娇气,别出了汗风一吹着凉了。
不过,有人软软糯糯的叫他“哥哥”哎,嘿嘿嘿,真叫人不好意思~
顾持柏抿抿唇,拉着卫霜戈的袖子,他很少向别人提出需求包括对自己的家人。
“小哥哥……”
顾持柏鼓起勇气、怯生生的问:“你在哪里落脚,我能跟你一起玩么?我、我没什么玩伴……”
说着,他的声音低了下去。
身为家中老幺,卫霜戈头一回体会到有妹妹、被妹妹需要的感觉。
他拍着胸脯道:“我在——我也不知道那里叫什么,这样吧改明儿我去你家找你玩啊!”
顾持柏眼中的光彩淡了些,在他看来说不知道叫什么是一种拒绝,而“改明儿”就是推辞。
没有再多说什么,顾持柏告诉他自己住在顾府,卫霜戈看着顾持柏。
顾持柏看着卫霜戈。
“那个……”
卫霜戈摸了摸鼻子:“顾府在哪儿?我今天才到江南府。”
顾持柏迟缓的眨了下眼睛:“我看你对这里好像挺熟的。”
没想到是真的不知道啊。
卫霜戈理不直气也壮:“挑小路走呗,多大点儿事!反正我记得路,一会可以原路返回。”
于是,两人回到相遇的书坊门外。
顾持柏带路,卫霜戈护送。
到顾府门口时,就看见在门外转来转去的顾伯。
“少——”
顾持柏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顾伯不明所以,还是止住了话:“你可算回来了。”
卫霜戈仰头看着顾府的大门:“哇!顾姑娘你家门好大啊!”
看着很有钱的样子,不知道牌匾上的字是不是金子融了写出来的。
顾伯笑呵呵的邀请卫霜戈进去小坐。
卫霜戈摆摆手:“不了,我还得找回去的路呢。”
顾持柏拉了下顾伯的衣摆:“让人送一送他。”
“好的。”顾伯立马转身让人去套一辆马车。
顾持柏在卫霜戈拒绝之前开口:“小哥哥,坐马车快一些,你只需要给车夫指路就行了。”
卫霜戈在京城去哪都是腿儿着去,再看眼天色等他找到地方估计爹娘就只剩下一口汤给他喝了,也就没再推辞。
他爽朗一笑:“那就谢谢顾姑娘了,改明儿我来找你玩啊!”
顾持柏挥挥手看着卫霜戈爬上马车,有些期待起“改明儿”了。
“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