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持柏没有再继续说话,他静静听着耳边平稳的呼吸声。
卫霜戈在等,等顾持柏睡着了,他要起来用毛笔在顾持柏的脚心画王八。
大约一刻钟的时间,卫霜戈睡着了。
顾持柏这才偏过头来,月光透过窗纱洒进来,黑暗中依稀能够看见卫霜戈五官的轮廓。
他抬起手虚描着卫霜戈的眉眼。
没心没肺的坏蛋。
顾持柏不舍得睡去,他贪婪的看着身边熟睡的人。
卫霜戈梦见了一条蛇盘在树上,紧紧盯着自己。
他手握长枪指着蛇道:“你再盯着我,我就用你泡酒。”
那蛇吐着信子变成【野庙志怪集中】蛇妖的样子,伸长了脖子张开满是利齿的嘴咬向卫霜戈。
卫霜戈扛着枪扭头就跑。
“亲娘唉!”
顾持柏早有预料似的,掀开被子,没一会一个人滚进怀里。
卫霜戈天不怕地不怕,不怕鬼不畏神,独独怕杜撰出来的妖怪。
个中缘由是他小时候喜欢听故事,几个哥哥就给他讲精怪的故事。
可以说卫霜戈是被吓大的。
顾持柏无声说了句: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卫霜戈的梦还在继续。
他梦见自己被蛇缠上了,蛇头变成顾持柏的模样。
卫霜戈把长枪扔掉,用力箍住对方,嘴巴里念叨着:“不许进宫,那是我的钱。”
听着怀里人的梦呓声,顾持柏含笑在他耳边低声道:“都是你的钱,我的钱也是你的钱。”
第二天卫霜戈在顾持柏怀里醒来时,整个人是懵的。
夭寿了,他怎么和顾持柏抱一起了?
他那引以为傲的警惕性呢?
卫霜戈是知道自己睡觉有满床乱滚的习惯的,晚上睡觉的时候在这头,醒来可能就掉了个个,没掉下床都算是老实的。
他猛地坐起来,贼喊捉贼的指着顾持柏道:“顾侍郎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咱们还没成亲呢,你居然就搂着我睡了?!”
顾持柏下半夜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卫霜戈动的时候他便醒了。
直到卫霜戈出声倒打一耙,顾持柏才缓缓睁开眼睛:“大清早的,卫大人是还没睡醒么,我何时搂着你睡了?”
卫霜戈把顾持柏推倒,然后躺进他怀里,理直气壮道:“你现在搂了,刚才也这么搂的。”
说完,卫霜戈一拍脑袋,真是睡糊涂了。
他说话的时候顾持柏才醒,完全没必要贼喊捉贼来这么一套。
顾持柏的声音响起来:“卫大人当真是没理也要搅出三分理来。”
卫霜戈跟个没事人似的坐起来,伸手弹了下顾持柏的耳垂:“顾大人当真是面皮子薄,明明你搂的我,结果你还脸红了。”
顾持柏捂着耳朵略显慌张的跳下床:“强词夺理!”
卫霜戈靠在床上朗声大笑。
顾持柏转过身去换衣服,他可以感觉到身后的灼灼目光。
卫霜戈不带一丝旖旎的欣赏顾持柏线条流畅的背脊。
大约是读书人不怎么见光,真白。
卫霜戈摸着下巴想,顾持柏气狠了后颈会不会也泛红?
唔,这个想法有点下流。
等五十万两进了口袋再试。
顾持柏回头看了卫霜戈一眼:“卫大人若要继续睡,就把帐幔放下。”
卫霜戈下床穿衣一气呵成。
顾持柏打开房门,顾小童端着面盆进来,他狠狠地瞪了卫霜戈一眼。
卫霜戈搭着顾持柏的肩,笑道:“顾大人,你这小厮怎么看我跟看仇人似的?”
顾小童撇撇嘴,真爱告状。
顾持柏皱起眉头:“小童,休得无礼,道歉,再有下次我让顾伯把你换去厨房烧火。”
顾小童不情不愿的丢下一句“对不起”抱着盆跑出去了。
顾持柏颔首:“抱歉,卫大人,是我管教不严。”
卫霜戈就喜欢别人看不惯他又干不掉他的感觉,他借机道:“顾大人,我很伤心,你今天别进宫了,陪我散散心。”
他那点小心思,顾持柏一眼就看穿了。
卫霜戈捕捉到顾持柏眼中飞快闪过的笑意。
“顾侍郎,你在笑什么?”
顾持柏眼睑半垂:“笑卫大人装的太假。”
卫霜戈无所谓,只要顾持柏不进宫,不跟皇帝提那五十万两的事情,别说他装的假,就是让他装蒜都可以。
在顾家吃了顿早饭,卫霜戈亦步亦趋的跟着顾持柏。
见顾持柏让顾小童备车,顿时警惕起来:“顾大人这是要去哪里?”
顾持柏换上官服:“进宫,卫大人可需要回家更衣?”
卫霜戈挡在门口扒着门框,不让顾持柏出去:“进宫做什么?”
他盯着顾持柏的脖子,思索着要不给人打晕了。
顾持柏拿起官帽:“寻钦天监,算日子。”
卫霜戈等了一会,没有下文:“就算个日子?”
顾持柏颔首。
卫霜戈松开手:“我不换衣服,走吧。”
如果顾持柏要去找皇帝,他就把人打晕了扛走。
卫霜戈跟着顾持柏上了马车,从车窗往外看,对上一双窥探的眼睛,见他看过来那人头一缩,消失在转角。
他在脑海中把这个人的样貌描绘了好几遍。
回头把画下来,在京城中寻一寻。
顾持柏端坐在位置上,他也看见那个鬼鬼祟祟的人,开口问道:“卫大人这么怕我同陛下提那五十万两?”
卫霜戈看见一个老汉挑着担子慢悠悠的从马车外走过去。
他略抬高声音道:“你别管我怕不怕,反正你去哪儿我跟到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