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朦胧的月光下,罗帐摇曳着如梦般的姿态。
我靠坐在姌嫔的床头,透过罗帐看着她的睡颜。
在看尽了宫中绝色美人后,姌嫔的容颜算不上上乘。
但她五官协调柔和,不会过于张扬,给人一种自然、舒适的感觉。
此时她正睡着,淡淡的峨眉微微蹙着,浮现着淡淡的忧虑,平添了一份我见犹怜的美。
若是皇帝在此,看了一定心动不已吧。
只是这样看着人畜无害的女子,竟是那般心思深沉。
天亮后,我与纤云、琴韵做了交接,便回房休息了。
待醒来时,听到了嘉瑄晋位的消息。
索绰罗嘉瑄晋为答应,赐封号雪,仍住灵秀宫。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在我心里并未掀起任何波澜。
但第二个消息却让我吃了一惊。
纤雪从辛者库调入了乾清宫,成了乾清宫的宫女。
这……就有些魔幻了。
因为嘉瑄的封号是雪,且这两件事都发生在昨晚,难免让人浮想联翩。
雪答应回来时,带回了两位宫女。
一位叫花莺、一位叫馨儿。
一入灵秀宫,我便让馨儿改了名。
馨字冲撞了姌嫔的名字,自然是不好用了。
雪答应说就叫她花雀吧。
花莺、花雀,让我想起当年我和画眉。
就这样,雪答应住进了灵秀宫的东侧殿。
那里曾是姌嫔住过的地方。
当天晚上,皇帝又翻了雪答应的牌子。
姌嫔坐在正殿,呆呆地看着她盛装出去,坐上凤鸾春恩车前往皇帝那。
我知道她心情不好,但也不想再劝。
皇帝身边的女人换了一茬又一茬,要是个个都要在意,那这心早晚得被醋浸透了。
何况皇帝的宠爱也是一阵一阵的,谁也不能保证能一直荣宠不衰。
这不,皇帝宠了一段时间雪答应后,又开始宠爱范答应。
就是那位会各种绝技的奇人。
在和安公主的生辰宴上,皇帝还让范答应表演了个节目助兴。
没错,皇帝给和安公主办了个生辰宴。
这等殊荣,是几位公主中的独一份。
如此,又有不少人眼热了。
皇帝宠爱和安公主本是好事,但过于张扬就未必是好事了。
生辰宴上我瞧着大公主脸色便不怎么好看。
她是皇上的第一个女儿,只是生母出身不高,在府邸时只是位格格,入宫不过是个常在。
直到现在才混了个贵人。
她是在和乐公主有了封号后才赐了长乐的封号。
若不是皇后娘娘提醒皇帝大公主尚无封号,恐怕皇帝都不一定记得她,更别提给她办生辰了。
她今年可也十七了呢。
前两日德贵妃还与勤贵人在说,要给她议亲了,否则再拖下去,可要拖成老姑娘了。
其实十五岁及笄那年,皇后娘娘曾提议要给她议亲,不知因为何事给耽搁了,现如今她已十七,皇后却未再提为她选婿之事,也不知为何。
二公主和三公主都是贤嫔所生。
自贤妃被降为嫔位后,她们也变得低调谨慎。
平日里我极少能瞧见她们,今个来参加和安公主的生辰,也是穿着朴素,待人接物恭顺有礼。
至于五公主、六公主、七公主年岁都还小,只要有的吃有的玩,自然就高兴。
“灵珠儿,今个的节目你最喜欢哪个?”皇帝笑呵呵地问和安公主。
和安公主有模有样地给她的皇阿玛行礼,朗声回道:“女儿觉得范娘娘的绝技最精彩。”
皇帝哈哈大笑,范答应也高兴地说道:“只要公主喜欢,嫔妾可以多表演几个。”
皇帝挥挥手道:“那倒不必,这表演的多了可就不值钱了。”
说着,给了范答应一个大大的赏赐——一柄玉如意。
范答应自然是乐开怀。
当晚,宴会结束皇帝就去了含筱宫。
没多久,就传来了范答应升为常在的消息。
听到这个消息时,雪答应正伺候着姌嫔用早膳。
雪答应自从晋位后,还是日日来主殿请安并伺候着姌嫔用早膳。
偶尔她也会成日待在这边,和姌嫔说话,伺候着她用午膳和晚膳。
她如此伏低做小,倒让姌嫔不好怎么发作了。
时间一长,我觉得姌嫔似乎完全接受了她,两人在一起做衣裳、打璎珞、唠家常,相处融洽。
只有在夜深人静时,睡梦中的姌嫔偶尔会咬牙切齿地骂几句贱人,也不知道骂得到底是谁。
入秋后,姌嫔的产期临近,内务府送来两位接生的嬷嬷住在灵秀宫随时待命。
这时,宫里又有两位嫔妃有了身孕。
一位是德贵妃,一位是周常在。
德贵妃膝下有五阿哥和五公主。
五公主的生母是已故的玢妃。
所以她亲生的孩子只有五阿哥。
和其他嫔妃得到的短暂型圣宠不同,皇帝对她的宠爱比较绵长,是那种平平淡淡却又细水长流型的,所以不管那段时间哪位嫔妃得宠,德贵妃都能分到一杯羹。
如今她再次怀上孩子,这让皇后不得不提高了警觉。
毕竟皇帝可还没立太子呢。
皇上对德贵妃怀孕这事十分的高兴,赏了不少好东西,还日日去看她。
这让快要生产的姌嫔着实感受到了一把被冷落的凄凉。
不过我觉得最悲伤的还是周常在。
她一个异域来的美人儿,在宫中熬了这么些年,好不容易怀上了孩子,却因为德贵妃同时怀孕而被彻底遮盖了。
皇帝似乎都忘了她也怀着孕,在那流水一般的赏赐送往永和宫时,都不曾分一点到启祥宫。
最后,太后和皇后大概看不下去了,她俩倒是给了周常在不少赏赐。
姌嫔不知是不是惺惺相惜,让我也给周常在也送去了一些上好的绸缎和首饰。
就这样,当入冬后的第一场雪洋洋洒洒落下时,姌嫔娘娘的孩子发动了。
羊水是在吃过早膳后突然破了。
我们几个近身伺候的都没经历过,自然吓得有些手足无措。
好在接生嬷嬷早已住在宫里,她们经验丰富,有条不紊地指挥着我们去准备热水、剪子、烛灯等等。
皇上那时正在早朝,我让黄茂才去养心殿候着,一旦皇上下朝了,就赶紧禀报。
另一边,婧忱去了坤宁宫,向皇后娘娘禀报。
琴韵则去了太医院通知边太医。
一切准备就绪,姌嫔娘娘躺在床上,随着阵痛频率加快,她的额头不断涌出豆大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