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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伯城,实际上是被灭了口。

在此之前,他一直满心期待着那人能把他从牢里捞出去!

心焦气躁等了一个白天,直到傍晚时候,才有个人来看他。

脱去厚重的黑色斗篷,摘下兜帽。

他才看清,来的那个人正是谢伯庸。

“五弟,你可算来了!”

谢伯城眼含热泪。

他差点都以为自己是被抛弃的棋子了。

谢伯庸阴沉的笑了一下,放下右手中的食盒:

“三哥,你也知道如今钦差和知府都在县衙,我要进来探监,也不容易。”

原本他是不想来的。

可怕谢伯城觉察出什么,风声鹤唳,不敢吃别人给的东西。

“是,是。”

谢伯城擦着眼泪。

“我都理解。

你在公堂上故意不看我,也是怕堂上各位老爷多心!”

他给谢伯庸找补,同时也在安慰自己。

再等不来谢伯庸,他都想大喊冤枉,把狱卒叫来翻供了。

“还是三哥了解我!”

他把另一只手里的东西放下,蹲下身将食盒打开,拿出几盘精致的小菜并一壶酒。

“我知道三哥在里面肯定吃不好,特地去醉仙楼点的菜。

你最喜欢的麻婆豆腐和干炸山蝎,快尝尝!”

牢里的伙食那真不是人吃的,谢伯城中午就得了两个干窝头,连根咸菜都没有。

他自来养尊处优惯了,怎么能咽的下这种糙食?

直接给扔了。

到现在真真是前胸贴着后背。

看见好吃的在眼前,他上前就拿起来筷子。

可残存的理智还是让他警惕一些。

他让了让谢伯庸。

“好久没跟五弟一起喝酒了,下次再聚还不知什么时候。

不如趁着现在,五弟陪我喝上一杯?”

他满脸试探的看着谢伯庸。

谢伯庸翘了翘嘴角。

心说经历了这么多事,这蠢家伙到底也算长进了一些。

“好,就敬三哥一杯!”

说着就给自己倒了杯酒,当着谢伯城的面一饮而尽。

而后假装被白酒辣到了,赶紧又各夹了一口菜塞进嘴里。

“这醉仙楼的陈酿,后劲果然大!”

谢伯城见他无事,这才放心大胆的吃了起来。

谢伯庸看他狼吞虎咽饥不择食的样子,目光流露出一些鄙视:

“我不能在这儿待太久!”

他假意着急的劝告。

“但是请三哥放心,等钦差和知府一走,我定然会想办法将三哥救出来。”

谢伯城吃的太急,差点被噎到了。

他努力咽了咽口中食物,担忧的问:

“瑶儿的事,五弟可要上心!

钱三做的恶我也不想计较了,只求他们给瑶儿一封放妻书,让她以后能安安生生的过日子。“

经此一事,他也想开了。

什么恩恩怨怨的,都不如好好活着重要。

谢伯庸点头:

“三哥放心,这点事我还是能做到的。”

他看谢伯城吃的差不多了,才将之前放在地上的油纸包递给他。

“还要委屈三哥在牢里多待几天,兄弟我也没别的能做的,买了只烧鸡,三哥若是实在吃不下牢狱里的餐饭,可拿这个顶一顶。”

谢伯城已经吃饱了。

但这烧鸡的确是他的救星。

有了它,就再也不用管那难以下咽的窝窝头了。

“还是五弟想的周到,哥哥我,谢谢你了!”

他感动的差点又要哭出来。

想到刚刚他还怀疑五弟会给他下毒,就差点自责的捶胸顿足。

谢伯庸目光阴沉的笑了笑,带上兜帽,裹紧斗篷,走了。

半夜里,谢伯城肚子饿。

那麻婆豆腐和炸蝎子虽然美味,可是没有主食,到底是不怎么顶饱。

他拿出谢伯庸给的油纸包。

喷香诱人的烧鸡味儿瞬间充斥了鼻腔。

他享受的闻了闻,然后撕下一只鸡腿儿,大口啃了起来……

“人犯入狱前都要搜身,他怎么藏的毒?”

许常寿不可置信的看着狱卒。

狱卒头顶冒汗。

“回……回大人,昨日……昨日有人去牢狱里探过监,给了他一只烧鸡。

那……那毒药好像是藏在烧鸡里的……”

“混账!”

许常寿顿时发了火。

“这不是服毒自尽,这是杀人灭口!”

这狱卒竟敢隐瞒!

而且:

“谢伯城是杀人重犯,凡有探监者要经我审批,同意后方可放行,你是怎么当的差!”

狱卒脸色难看的瞥向了宋恬。

心说我之前也给你开过先例,站出来帮我说句话呗。

宋恬赶紧抬头望天。

她只是觉得花了银子好办事,可不知道有这条规矩。

许常寿自然也知道狱卒会收受银钱,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搞些小动作。

只是那时候无伤大雅。

可此时却是出了人命!

虽说谢伯城也是个死刑犯,但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公然害人,这是在挑衅!

“探监的是什么人?”

他转而问。

狱卒战战兢兢:

“那人裹一件黑色大斗篷,戴着兜帽,小的没……没看见他的长相。”

许常寿气的踹了他一脚:

“什么都不知道就敢随便放人进去,我看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说,你收了他多少银子!”

狱卒被踹了一个趔趄,却也不敢吱声。

重新跪稳了身形,从兜里摸出一锭十两的银子,含着哭腔道:

“大人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许常寿抬脚又要踹他,被谢云哲一把拦住了。

“知县大人稍安勿躁,别忘了云大人临走时的提醒。”

许常寿瞬间冷静了下来。

对啊,云海潮说若再出差池,他可以轻拿轻放。

难道指的就是这个?

“可他怎么知道……?”

难不成那位小大人神机妙算不成?

谢云哲对他施了一礼,分析道:

“谢伯城只不过是他们推出来的替罪羊,要隐藏最后的真相,自然会有人杀人灭口。”

许常寿恍然大悟。

“哦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怪不得他当时提议要再审谢伯城,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以便填写案宗,却被云海潮拦住了。

“本案再怎么审,也只能是一笔糊涂账。

这真正的症结,在京城,不是你我这种身份能解决的。”

他当时这么说。

“许大人只管管好你这一摊子事儿,至于上面那些,就只有地位更高的权贵来处理了。”

谢云哲也对云海潮刮目相看。

此人既心怀天下,又不固守成见。

做事方中见圆,懂得取舍迂回……

比他爹谢伯岚,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