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说到这里,原本吊儿郎当的男人忽然话锋一转,眼中的戏谑几乎无法遮掩。
“你得先跟我去瞧瞧好东西。”
骨节分明的手向着对方伸去,一个响指过后,杜兰眼前黑雾褪去,久违的光明终于回归。
杜兰的视线落在对方的身上有片刻的恍惚,直勾勾的盯着对方伸过来的手,半天做不出任何反应。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觉得这个画面实在太过久违,久违到他甚至在第一时间没有做出任何举动。
可能是意识到对方已经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可以信任的人,也有可能是他已经见识到力量方面的悬殊,原因也许是其一也许两者都有。
总之两人一前一后安静的朝着西南方向的一间小屋子走的整个过程中,两人相处的都十分融洽。
融洽的让人以为在两人从未在这座别墅内,发生过任何不愉快一样。
除去两人身上的衣着看起来有些破坏氛围外,这种巧妙的温馨几乎一直萦绕着两人身边,直到巴基停在一间房间的门口。
他的身体半倚靠在墙边,右手拧开门把手,随着大门徐徐打开,他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看看吧,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打眼看过去,室内的布置几乎和杜兰记忆中的房间一样,经典的原木装饰,搭配上简约的家。
一张已经算不上特别大的双人床,一张书桌,一个衣柜以及一个书架和两个床头柜。
不知道房间是要不要一比一复制的,杜兰在心底丈量着房间的大小,几乎是没有任何差距。
进入房间,就让他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光是站在这里,眼前就开始闪现从前的那些画面。
有希洛尔狗狗祟祟的从背后绕过来,蹑手蹑脚只为在自己转身之前,小小的吓他一跳的。
有玛丽珍妮知道他即将远行报效国家时,拉着他在床边坐着,叮嘱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眼里除了泪水和担心外,也有着道不尽的骄傲。
有巴基靠在衣柜前吊儿郎当的抛着帽子,笑盈盈的向他显摆自己新鲜出炉的工资。
也有在书桌前安静读书的史蒂夫,在察觉到有人在看他时,微微抬头朝着杜兰的方向回以一笑。
可以说只是相似的布置,就几乎将杜兰的所有美好的回忆勾出,只可惜……
看了眼身旁的巴基,杜兰心底的幻想直接破碎到不能再破碎。
都是假的,除了家人外一切都是假的,他自以为的朋友和恋人都只是将他当做垫脚石。
偏偏自己还一无所觉,还害得无辜的人受到牵连……
走到本应该是窗户的位置,杜兰将手贴在那虚假的玻璃窗上,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又很快敛眸,将眼底的自嘲与落寞藏好。
起码舅妈她们没有被自己影响,能活的好好的的。
似是苦中作乐般,杜兰笑着将视线转移,然而在下一秒他的笑容僵住,不敢置信的看向巴基。
是他想的那样吗?
金发碧眼的男人站在绘制的窗户前,浑身颤抖的将目光投递给还在门口的另一人,原本白净的眼球开始染上红晕。
“发现了?”
明明是一副悲痛和不敢置信的状态,偏生另一个人目睹这一幕,却依旧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好似两人完全在不同的频道。
直到他将桌面上那一枚小小的发卡拿在手里无聊的抛了抛,随着杜兰的视线不断追随着那枚发卡,这才让人警觉两人从一开始都在说着同一件事。
“哪来的……”
杜兰红着眼质问,急切的想要知道一个答案,又害怕那个答案和他想的一样。
整个人的拳头几乎无法松开,指甲狠狠的扎在掌肉上,不用看也能分析出,保守估计最低也要留下几道月牙。
“冷静点小老大,你不在的时候我可没沾花惹草~”
巴基停下抛掷的动作,笑盈盈的调侃着,看的杜兰脸黑。
“你明知道我在问什么……”
选这枚发卡的时候巴基也在他身边当参谋,这家伙要是不知道他在问什么根本就不可能。
这家伙分明就是知道他着急,还要故意吊一下他胃口,就想看他干着急。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小老大你肚子里的蛔虫。”
偏偏巴基似乎打定主意要和他兜圈子一样,竟然开始装模作样装傻起来。
他这样装傻充愣,反而愈发加剧杜兰内心的不安。
这发卡他曾送给舅妈一个一模一样的作为对方的生日礼物。
因为他不懂得如何给女士挑选了礼物,当时他可是拉着女人缘极好的巴基做参谋。
硬生生在饰品店精挑细选出来的一个好看,又不会被玛丽珍妮拒收的礼物。
那次的生日其实准备的很朴素,在舅舅离开家后和舅妈生活的时间里,第一次为这位女士准备正式的礼物。
当时为了保证家里的支出,哪怕杜兰有偷偷塞钱,但是玛丽珍妮仍旧努力工作。
那天他们几个小孩子都是想着提前准备礼物,布置现场,但是他们生日的传统蛋糕基本上都是玛丽女士自己准备的。
所以几个忙碌的小孩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遗忘了生日蛋糕,等到发现时对方已经回来,他们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弄到一个生日蛋糕。
不过玛丽珍妮似乎并不在意有没有蛋糕,当天晚上,四个男孩脸上都沾着深浅不一的口红印,坐在餐桌前有些别扭的不好意思相互对视。
不过不得不承认,那天在他的记忆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更何况……
巴基那次和他在饰品店内挑选了那么久,要说他不知道自己问这话是什么意思那不纯扯淡吗?
当然这并非杜兰最在意的,他现在摸不清巴基的想法,这家伙一会说爱他,一会又摆明了对他不在意,还一心只想玩死他……
现在又把他领到这来,如果说只是单纯的要带他回忆过去,杜兰打心底里一万个不相信。
回忆美好然后让他心存侥幸,等到下次折磨的时候再粉碎这份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