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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

“干…”

看了眼已经被挂断的电话,男人猛踢了一脚面前的桌子,扯过一旁的西装外套,大步朝外面走去。

“虎爷,你去哪?”

正掸着烟灰的男人顿了下,抬眸时脸上的肉层层悠荡,看起来颇为憨厚老实。

“救人。”男人吐掉嘴上叼着的草棍,拿起门顶的钥匙,翻身上了门口放着的机车。

……

不到早上七点,天上就已经翻了鱼肚白,刺眼的光从窗缝里射进来,姜烟眼珠子动了动,伸手遮住眼睛,这才缓缓掀眸。

她看了眼一旁还在睡觉的姜笙,小心翼翼起身朝外面走去。

严青坐在燃着火星的炉子旁边,手里拿着长勺,那锅里水珠滚滚,不知道在煮些什么。

听到动静,他转眸朝她这边看来。

姜烟顿了下,瞧见他身上健硕的肌肉,不自觉又想起他昨天将那鱼给掐死的画面,胃里忽地又是一阵翻腾,她轻吐了一口气,偏头干呕两下。

严青收回视线,睫毛颤了下,将锅里的鱼汤盛出来,鱼头爆着眼,直勾勾朝外面盯着。

“喝吗?”他拆开未拆包装的一次性勺子,猛地插在那鱼眼睛上。

姜烟指尖微颤,一时只觉血槽上升,她拧了拧眉,自病好以来第一次这么没食欲。

她表情不太自然,勉强摇了摇头,“不,不了。”

听言,严青没说什么,收回手自顾自吃起来。

他吃饭一点儿也不斯文,吸溜两下一碗汤就没了大半,他的嘴里像长了什么剃鱼刺的机器一样,鱼头被咬掉一半,稀里哗啦便吐出一堆骨头。

姜烟缓缓收回视线,在离他最远的地方坐下。

外面刮着风,将她的长发吹得四处飘散,但她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

她轻舒了一口气,感受着湿润的海风,眸子盯着眼前那一望无际的海。

等她再次转身时严青已经灭了火,把一天的饭菜打包塞进了凳子下的柜子里,随后不知道掏了个什么东西出来,外面包裹着好几层布。

他转眸瞥了她一眼,抽出一旁的救生衣递给她,“等会儿下雨可能会刮浪,把这穿上,这给里面那小孩儿。”

听言,姜烟皱了下眉,“会下雨?”

“…说不准。”严青掀眸看了眼天,眸子里没什么情绪,说出来的话意味不明。

“好。”姜烟动了动唇,终究只吐了一个字,就转身回了船里。

待帘子被放下,严青才继续打开手里的老古董,里面赫然…躺着一把枪。

姜笙有些晕船,一觉醒来就发了烧,脸色惨白,一副要吐又吐不出来的模样。

他窝在姜烟怀里,嗅着她身上已经被鱼腥味儿覆盖得很淡了的香气,费力掀起的眼皮一阵又一阵地耷拉下去。

姜烟眉头紧锁,从逃跑到现在第一次有了后悔的念头。

“给他敷肚子上,条件有限,将就一下。”严青掀开帘子,把手里覆了黑色不知名物的帕子递给她。

“谢谢。”姜烟这会儿也不管干不干净了,拉开姜笙的衣角,把温热的帕子放在他的肚脐眼上。

“最好让他吃点东西下去。”严青淡然的脸上多了些严肃,他摩挲着粗糙的手指,“这可不是个好事儿。”

“…好。”姜烟没明白他最后那句话什么意思,拆了牛奶递给姜笙,“小笙,喝点牛奶。”

果然不出所料,没过一会儿天上便打起了雷,淅淅沥沥的雨打落在船上。

船摇摇晃晃,东倒西歪,让人难受极了。

姜烟脸色不太好,她紧握着船上的横梁,防止跌倒。

她心脏也忽地开始剧烈跳动,有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砰!”

猛地,一声巨响传来,身下的船瞬间像翻江倒海似的,猛烈晃动起来。

姜烟松了握着横梁的手,紧紧抱着姜笙,两人随着船的摆动,不停撞击在船框上。

“姐…”

“小笙抓紧。”姜烟痛得脸色全白,声音从齿缝间挤出来。

船帘外。

黑色的枪口对准严青的脑门,举着枪的男人双目赤红,阴翳的目色渗着寒意,他低哑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病态的痴狂,“姜烟在哪?”

严青手臂还留着鲜血,子弹深深陷在皮肤里,让紧绷的肌肉沾了些赤色。

他的那把老古董不知道被掀飞到了哪,两人随着摇晃的船晃动着,气氛压抑得像是隔绝了那震耳欲聋的雷鸣声。

他捻了捻手指,还没开口,就听见了枪上樘的声音。

他眉心微动,眸子瞟了眼一旁紧紧挨着的游艇,心里默念着秒数,在游艇转动方向盘的那一刻,迅速抓起腰间的刀,猛地朝面前的男人刺去。

谢辞反应比他想象的要快,加上船晃动太厉害,他只割破了他脖子上的皮,腿上便猛地被打了一枪。

他吃痛,倒下去时伸手一扯,将谢辞也连带着绊倒在地。

对方手里的枪滑落出去,稳稳砸在那翻倒的鱼上,他眸子忽闪,刚动身,对方像疯了似的猛然将他摁倒,看起来不壮,力大得像吃了十头牛一样。

血滴在谢辞清隽的面容上,他的表情没有丝毫起伏,死死掐着严青的脖子,“我问你,她在哪?”

严青被他掐得有些喘不过气,他面色淡然,眉稍微蹙,手扣动着一旁的绳子。

随着咔哒一声,他扯了扯唇,“我说了,不方便透露雇主行踪。”

话落,船忽地不受了控制,刹那间便向右侧翻去,整条船都沉了海。

在掉进海里那一瞬间,姜烟就看到了谢辞的身影,她脸色一白,费力将套了救生圈的姜笙推上船帆,随后坠入海里。

……

一个月后。

郊外别墅。

“谢总回来了。”王妈正在厨房里熬着粥,听到声音偏头看过去。

“嗯。”谢辞应声,扯掉脖子上的领带,那双黯淡的黑眸没有一丝光亮,颓然地朝楼上走去。

在主卧门口站了许久,他才转动门把手,黑暗的房间里只能看到随风飘荡的窗帘,以及床头柜上发着光的荧光摆饰。

凉风从窗外袭来,透得人直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