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金色的丝线从天际的尽头落下,这颗被誉为盛会之星的行星已然焕然一新,大地上的人们自梦境里醒来,看见那古老的律法在如今的时代奏响新的谐乐……”
花火手里拿着一块绿色的立方体,她把包装撕开丢进垃圾桶,然后将糖果放进嘴里。
“花寻,给我说人话。”
酸到掉牙的泡泡糖,也就只有成天闲着没事干的匹诺康尼人才会有这种奇思妙想,值得庆幸的是这味道还挺合她的口味。
“你干嘛啊,哎呦~”
通讯那一边宛若吟唱的碎碎念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慵懒而阴阳怪气的声音:
“又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2号您这位大导演在百忙之中光临小女子的道具店,真是让我受宠若惊……难不成是那张地图出了问题?话先说到前面,本店商品一旦售出,概不退换~”
嗯,良好的自我公关技术,这只猫是个天生做销售的好材料,得想个办法把她从客厅扔出去,让她外包接活赚钱养家。
“小灰毛跑到天上为了她的导游和虫子们打起来了,我现在需要一个能把它们都弄下来的好东西,推荐个趁手的家伙。”
花火捧起终端,对着天空上黑压压的“虫海”拍了张照片,把它丢进聊天界面的对话框里。
“虫群?你怎么会和这群狂信徒搭上关系?”
“它们没脑子的时候挺好对付的,但现在因为不知从哪里引入的信仰崇拜,它们似乎拥有了意识和思维,变得既疯狂又危险。”
通讯那一头的人听到虫群明显换了种语气。
但花火知道那家伙只是开始对参与这次活动感兴趣了,而不是因为恐惧决定跑路。
“听我的,你现在立刻传送到小灰毛旁边,然后对虫子们说这是被〈帝皇〉选中的孩子。”
“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这群狂信徒难以置信的表情了!这世界上还有什么能比信仰失落时的崩溃更令人心旷神怡的风景吗?!”
“这是最好的武器,没有之一!哈哈哈哈!”
嗯,就很难评价,是精神病人都觉得对方有些过于精神了的程度。
“不用你说,我原来就有这种打算……”
花火把那泡泡糖吹出了一个超大的泡泡,然后看着它破碎回归于胶质……她从储物空间里拿出了一个粉嘟嘟的按钮。
原来是打算在事情结束之后请小灰毛和她的小女友看烟花的,现在为了让两人安全着陆,当做防空炮提前用掉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记得付我的加班费……”
“诚惠信用点。”
通讯那一边的声音又变回有气无力的样子,似乎刚刚言语中夹带的疯狂只是花火的一时错觉。
话音刚落,无数火焰自匹诺康尼各处升起,感谢道具组的工具人,花火不需要在家族的仓库里按上两个小时的按钮了……机械队又一次的在比赛中战胜了人工队。
“是我方的火力支援!”
星灵巧的拉着流萤侧身躲过自下而上的焰火,让它们在真蛰虫的甲壳上碰撞出绚丽的火花。
〈回味〉!
看上去无害的烟花实际上被灌注了常人难以想象的高浓度命途能量,愚者只按两下铃,对于他们的敌人,这第二声回响是永无止境的感官深渊。
“好机会!”
星趁着下方虫群因为突然袭击而不得不移动身体的空档,挥舞手中的炎枪令那空洞不断扩大。
“流萤,抓紧了!”
开拓者少女揽着流萤那具已经快要耗尽能源无法再自我推进的机甲,扇动着身后的火焰羽翼向下坠去,真蛰虫恼羞成怒的啸叫,天边烟花的轰鸣,欢愉命途触发“回味”的七重光彩……
这些都在相拥而落的两人视野里,时间似乎变得很慢很慢,慢得有浪漫氛围,适合说些令人面红耳赤,哪怕是很久以后也会念念不忘的甜蜜话语。
“流萤,你冷不冷?”
好,这是个不懂气氛的木头。
但直到现在,流萤才看清身旁少女的表情。
星因为高速坠落而显得局促不安,但为了维持住她可能根本就没有的英雄形象,强撑着笑容
——作为恐高症,自由落体几千米什么的,这种事情未免有些太过刺激了。
流萤摇了摇头,张开双臂,更用力的抱紧她,似乎要把自己的体温穿过战甲传递给这个“胆小鬼”,驱散她心里的寒意。
“那个…我不是这个意思。”
星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她试图义正言辞的拒绝却发现身体因为僵硬动弹不得,于是她只能移开眼睛不去看流萤浅浅的笑容。
流萤不知何时已经解除了那具徒增负重的装甲,她纤瘦的身体靠在星的怀中,于晚星的余光衬托下仿佛一件脆弱而美丽的艺术品。
这种破碎感和她直接的话语构造出了足以令星大脑宕机的奇妙情况: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但我是这个意思。”
流萤像是在开玩笑,但却又像是认真的说道。
“啊?”
星想要说什么,却发现自己没有了表达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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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无其事的把流梦礁的路牌调了个方向,看着面前的家族成员像是没头苍蝇一样大街小巷的乱窜,哪怕是王凯文这种人都觉得挺有意思。
米哈伊尔是个无聊的糟老头子,但米沙却是个充满了想象力和激情的年轻人,这可能是他能给这个匹诺康尼原开发商绝无仅有的内测福利。
“眠眠?”
他伸出手,在街道尽头的阴影里摸了一把,拽出来一大长条紫黑色的“神奇动物”。
好吧,这就是梦境里“死亡”的真相,一只能让人穿透双层梦境的异域迷因。
只是因为它的行事风格太容易让人产生歧义,作为“流梦礁传送巴士”的工作时常被投诉——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沉浸式体验被物理刺杀的。
这只大家伙在王凯文面前漂浮,游动着自己庞大的身躯,它那被锋利鳞甲包围的眼睛里,似乎是有些许害羞的情绪,但它又因为好奇凑到他面前,呼哧呼哧的嗅嗅。
反差萌属实是做到极点了,抛开这极具威胁性的外表不谈,其实眠眠是只乖狗狗。
(来个地狱冷笑话吧,要不是因为眠眠,冷冰冰的流萤哪能变成温暖的“流萤酱”捏。)
“乖孩子。”
王凯文抚摸着这种迷因身上那锐利的锋刃,惊愕于它们与生俱来的暴力美学。
“很有品味,流梦礁的客人们通常在看到它的第一时间都会选择逃跑。”
街角里走出来的人,是和他有一面之缘的加拉赫,当时在黄金的时刻,正是这位可靠的大叔给王凯文指了通往匹诺康尼大剧院的路。
“那是因为我不认为它能伤到我,大部分的人在面对自己不了解的事物时都会恐惧,更何况被从身后刺穿致死可算不上什么美好体验。”
王凯文笑着摇了摇头,向着加拉赫展示自己被眠眠身上棱角划破的手指。
“别看我啊,我可不像老头子那么富裕,若是要商量赔偿事宜我倒是可以帮你联系他。”
加拉赫很咸鱼的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一虚构史学家不说是一穷二白也活该身无分文,唯独在这种方面想要家族公事公办。
“这正是我来这里要说的事情,我对于奴役你们,制造第二个牢笼并没有什么兴趣,只希望可以得到合适的赔偿。”
“具体的价值要足够交换米哈伊尔和星期日两条人命,你们有半天的时间讨论赔付的事宜。”
作为拥有绝对碾压实力的王凯文丝毫不在乎加拉赫和流梦礁人的回应,只是用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展示自己的态度。
“嗯…让我想想,你和老头子毕竟同为无名客,能不能打个折给个友情价?”
“我家老头子不值什么钱,但橡木家系的家主可就是几个亿的大生意了,能凭借一己之力共鸣秩序星神的人在这世间上可是凤毛麟角。”
加拉赫也不生气,从储物空间里掏出来两瓶汽水,打开拉环递给他一瓶。
“所以我才来到这里想听听你的意见。要不是你为我指了个错误的方向,我还不能在最合适的时候捕捉到这对谐乐鸽兄妹……”
接过汽水,王凯文随手用〈丰饶〉的力量把它炼化成纯粹的能量吸收。
“真是记仇啊你,我还以为那种小事不算什么呢……在梦境中心种了这么大一棵黄金树,我们以后倒是可以节省光照花费了。”
“一口价,60亿信用点,够不够?不够我把老东西之前留下来的画稿都卖了,反正他如今在你手上也治不了我……”
加拉赫望了望远处那棵明显有光污染的黄金巨树,自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只希望能够在这场灾难里保全整个流梦礁。
“瞧你说的,我是那么不通情达理的人嘛……”
王凯文摇了摇头。
“我老家那里有句俗话说得好,欠债还钱,七百年不晚。你们匹诺康尼人只需要给我打捞流梦礁为期七百年的逸散忆质就行,除此以外,我其实没有那么多要求。”
“……”
“有没有人告诉你,当年公司治理下的阿斯德纳监狱也只是要囚犯上交每年七成的梦境忆质?”
加拉赫嘴角抽搐,无话可说。
“……怎么才七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