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能使鬼推磨,就更别说是饥寒交迫、朝不保夕的贫民百姓了。
第二天一早,霍奴便按照赵犊的吩咐,带上大量食物和钱财去了故安的平民百姓家中。
故安地处幽州,本就是苦寒之地,又饱受战乱之苦。
袁绍和公孙瓒在这里鏖战了数年,乌桓、鲜卑各部也经常过来抢劫粮食、人口,使得当地的百姓始终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百姓们一看霍奴带着吃的和银子来了,开始都不敢相信,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饥不择食,寒不择衣。
自然有胆大的人,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给了就敢要、就敢吃,宁可做个饱死鬼。
结果那些胆大的人吃了东西、要了东西之后,还真什么事都没有。
有几个带头的,大家也都纷纷放了心,便也跟着有样学样。
大家并不知道霍奴是干什么的,还以为是幽州新换了刺史,派人下来救济灾民来了。
霍奴带来的东西和银两毕竟有限,僧多粥少、狼多肉少,并不够给大家分的。
当然了,这也是霍奴有意为之。
他就是想让一少部分人看到甜头,然后再跟着他一块儿去赵犊府上。
有这么好的事,谁愿意错过,大家自然是争先恐后,都跟着霍奴来到了赵犊府上。
霍奴也没有食言,果然像事先承诺的那样,让每个人都吃的满嘴流油,不但能吃饱,还能吃到大鱼大肉。
百姓吃饱了之后,也不愿离去,都想留在赵犊府上。
哪怕做一名仆人也好,至少以后吃饭不是问题了。
霍奴便一口答应下来,并向他们布置了任务。
到了傍晚时分,焦触和张南果然带着一些士兵来到了赵犊府上。
赵犊在家等了一整天,早已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赶紧亲自出门将焦触、张南迎了进来。
大家都落座后,焦触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道:“我说老赵啊,知道我今天来你这,是干什么来了吗?”
赵犊当然知道焦触此番过来,无非是有两个目的,一是耀武扬威一番,二是向他搜刮钱财。
但他却揣着明白装糊涂,煞有介事地道:“焦爷大驾光临,寒舍顿感蓬荜生辉啊!在下还真不知道,焦爷此番前来,到底有何贵干啊!”
焦触一脸鄙夷地道:“少给我整那些酸词!什么寒舍啊?你这地方都快赶上皇宫了,还他妈叫寒舍?我说老赵,你还要点儿脸吗?”
赵犊是幽州有名的豪门望族,府邸自然是十分的阔气。
说跟皇宫相媲美的确有些夸张,但在故安甚至涿郡却是数一数二的。
赵犊也不生气,满脸堆笑地道:“呵呵,焦爷教训的是,焦爷教训的是。”
焦触一看赵犊是这般态度,不禁有些失望。
他本以为先讽刺挖苦一下赵犊,他反唇相讥了,自己再用官位压他,逼他掏钱。
没想到自己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赵犊竟然一点儿也不生气,这还是自己以前认识的土豪吗?
这种情形,就好比你本来想狠狠地暴打一个人,先把他臭骂一顿,他还口了,再对他拳脚相加。
但人家却根本不还口,反而还对你笑脸相迎。
常言道:举拳难打笑脸人。
赵犊的反应,还真让焦触感到茫然无措了。
一时之间,焦触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旁边的张南给焦触递了个眼色,焦触顿时来了灵感,又说道:“这个,老赵啊,以后你就不要再管我叫焦爷了。你可能还不知道,我现在是朝廷正式任命的幽州刺史。”
赵犊故作惊讶,赶紧起身叩拜道:“哎呀,小的有眼无珠、孤陋寡闻,还请刺史大人恕罪啊!”
焦触看赵犊对自己毕恭毕敬的样子,心下十分受用,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道:“恕你无罪,平身吧。”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有些忍俊不禁,就连张南也不由捂嘴偷笑起来。
这赵犊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平身”只有皇上才有资格说。
赵犊一个小小的幽州刺史,并且还没得到朝廷的正式任命,竟然俨然把自己当成了九五之尊。
焦触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连忙解释道:“笑什么笑,老子是幽州刺史,在幽州就是土皇帝,让手下平身是理所当然的。”
众人一听这话,立刻又都变得严肃起来。
焦触又指着张南说道:“这个,张南嘛,倍儿有能力,水平也绝对够用。他这些年在幽州的表现,大家也都是有目共睹的,是不是?本刺史经过慎重考虑,封张南担任了涿郡太守之职。以后你们见了他,就像见了我一样,一定要支持他的工作!”
赵犊向霍奴递了个眼色,霍奴赶紧走了过来,与赵犊躬身拱手、异口同声地道:“小的参见张太守!”
“免礼免礼!”张南有些受宠若惊,连忙客套地说道。
赵犊和霍奴点了点头,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焦触本打算来赵犊府上好好耍耍威风,却发现赵犊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对自己担任幽州刺史有所妒忌,甚至颇有微词。
不但如此,赵犊反而对自己毕恭毕敬、卑躬屈膝。
面对赵犊的态度,焦触不由感到有些失落。
宣布完了张南的任命,也没什么好再说的了,焦触又道:“本刺史公务繁忙,就不在这里久留了,这便返回蓟县。”
赵犊一看焦触要起身离开,赶紧道:“刺史大人,在下已经为您准备了丰盛的晚宴。既然您已经来了,也不差这一会儿功夫了,还是用过晚饭再走吧。”
焦触眉头微皱,不由沉吟了起来。
自从把袁熙、袁尚赶出蓟县之后,什么山珍海味啊、飞禽走兽啊、美酒佳酿啊、琼浆玉液啊,几乎全都让自己尝了个遍。
可以说天下间的美酒美食,已经没有什么是自己没吃过的了。
故安一个小小的县城,能有什么好东西吃?
这大鱼大肉、珍馐美味的,上顿吃下顿吃也实在是没什么意思,吃的直叫人反胃,还不如回家喝点儿粥、吃点儿咸菜来的舒坦呢!
想到这里,焦触又笑着道:“老赵啊,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本刺史刚刚上任不久,好多公务都等着我回去处理呢,就不打搅你了!”
焦触的反应,大大出乎了赵犊的意料。
赵犊怎么也没想到,焦触大老远的从蓟县来到涿郡,又从涿郡来到故安,既没对他发难,也没向他索要钱财,只是非正式地宣布了一下张南上任的事就要回去。
难道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