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顿酒下来,四个人都喝得酩酊大醉。
然而醉得最厉害的人,却是袁谭。
袁尚只是一开始被罚了几碗,后来感觉实在灌不下去了,便失声痛哭起来,又把自己和甄宓的事主动交代了。
袁熙虽然郁闷,也只是自斟自饮,很少与别人整碗整碗地往肚子里灌。
而袁谭却与蹋顿两人喝了若干碗酒,但袁谭的酒量却远远不如蹋顿。
就连蹋顿这种量如江海、千杯不倒的莽撞汉子都喝醉了,袁谭的情况可想而知。
喝到最后,袁谭几乎是不省人事。
第二天,袁谭一直睡到下午,才从头痛欲裂中缓缓醒转过来。
头一天喝酒时都发生了什么事、都说了什么话,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蹋顿一看袁谭醒过来了,连忙给他倒了一杯热茶递过去,说道:“贤侄,你总算醒了!”
袁谭喝了两口茶,又用力地摇了摇脑袋,想让自己变得清醒一点。
蹋顿又问道:“贤侄,你打算何时回去啊?”
袁谭眉头一皱,问道:“回去?什么回去?”
蹋顿笑了笑道:“贤侄说过的话,应该不会不作数吧?”
袁谭苦笑着道:“叔父,昨天我实在是喝多了,根本想不起来自己都说过什么,麻烦您给我提个醒吧!”
蹋顿点点头道:“昨日你亲口答应了我和袁熙、袁尚,说你要带兵返回冀州,然后我们爷儿四个再联手对付曹操,帮你夺回冀州,最后再一统天下!”
袁谭一听这话,不禁暗自叫苦、追悔莫及。
没想到喝酒还真是能误事,自己喝多了之后竟然能干出这种蠢事来!
这大老远的从平原跑到蓟县,折腾了这么多天,如果又带兵回去了,岂不是前功尽弃、一无所得?
蹋顿看袁谭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又说道:“贤侄,你们汉人有句话,叫做‘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吐口唾沫是个钉,你可不能言而无信、出尔反尔啊!”
袁谭迟疑了一下,硬着头皮说道:“叔父放心,我袁谭说过的话一定算数的,一会儿我便带着我的人马离开幽州!”
“好!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人,贤侄真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蹋顿夸赞道。
便在这时,袁尚和袁熙也走了进来。
“大哥,你此番来幽州带了多少兵马啊?”袁熙问道。
原来,袁尚和袁熙早就起床了。
虽然酒桌上两人都喝得头晕目眩、头昏脑涨,当时也并不觉得怎么尴尬,但清醒之后彼此的心里却是十分的别扭。
袁尚也很后悔自己酒后的口无遮拦,竟然把隐瞒了那么久的秘密透露了出来。
但事已至此,也只能勇敢面对了。
袁熙虽然对袁尚还有所怨怼,但此时他处境尴尬,也顾不上计较那么多了。
两人起床之后,便跟蹋顿来到了袁谭的住所。
蹋顿一个人进了屋子,袁熙和袁尚则是一直躲在外面偷听,生怕袁谭醒酒之后翻脸不认账。
一听说袁谭要退兵了,袁熙、袁尚顿时欣喜若狂。
但袁熙也有所担忧,袁谭回冀州可别把自己的兵马带走了。
所以他赶紧冲进了屋子,想要问个明白。
袁谭看了看袁熙,说道:“不足五千。不瞒二弟,我现在手下就这点儿兵马,根本无法与曹操抗衡。所以我这次回去打算把幽州兵也拨过去一部分,以备不时之需。”
袁熙一听这话,心下不由一阵叫苦。
但他又不敢说什么,生怕袁谭一气之下再反悔不回去了,只好向蹋顿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蹋顿立刻心领神会,对袁谭说道:“贤侄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的兵是你的兵,袁熙的兵是袁熙的兵,你怎么能随便调动袁熙的人马呢,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
袁谭知道蹋顿和袁熙是一伙的,蹋顿肯定什么事都得向着袁熙说话。
只恨蹋顿是乌桓的首领,蓟县周围又都是乌桓部落,袁谭实在惹不起蹋顿。
“叔父,我跟二弟都是一家人嘛,还分什么彼此啊?现在冀州确实是风声鹤唳啊,曹操随时都可能从邺城杀过来。而我的兵马又少得可怜,所以只能暂时从二弟这里借调一些过去。等日后我消灭了曹操,肯定会加倍奉还的。”袁谭仗义十足地说道。
蹋顿摇摇头道:“贤侄此言差矣!你在短期内也不会去攻打曹操,所以也不需要太多人马。若是曹操去平原打你,幽州和平原离的这么近,你派人火速通报即可,到时我和二公子一定会亲自带兵星夜兼程地赶去驰援你的。若是你带走了袁熙的人马,幽州北部还有很多胡人,他们肯定会乘虚而入夺了幽州,到那时我们可就全完了。”
“是啊,大哥,叔父说的没错!幽州是我们最后的根基,绝对不容有失啊!就像我一样,打不过曹操,还可以跑到幽州来投奔二哥。若是我们连幽州都失去了,那可就彻底成了丧家之犬了!”袁尚在一旁帮腔道。
“大哥,三弟说的没错,若是你在平原抵御不了曹操的进攻,也可以退守幽州。所以我们一定要在幽州屯有重兵,不能丢了我们最后的老巢。”袁熙也跟着劝道。
袁谭一看,蹋顿、袁熙、袁尚都是一个鼻孔出气,自己实在孤掌难鸣、百口莫辩。
若是不答应他们的要求,他们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好吧,既然如此,我就带着自己的兵马回去。不过你们说话可一定要算数,曹操若是来攻打平原的话,你们一定要火速赶来支援我!”袁谭勉为其难地道。
袁熙一听这话,顿时欣喜若狂,连忙道:“大哥放心,到时我和叔父都会全力以赴地支援你的!”
三人又闲聊了一阵,袁谭的头疼也减轻了很多,于是他当天便带着手下的人马返回了平原。
袁谭走后,袁熙和袁尚都如释重负,对蹋顿更是连声称谢。
蹋顿一看自己不虚此行,不费一兵一卒便赶走了袁谭,让袁熙、袁尚二人欠了自己一个大大的人情,心下自然也是欢喜无限。
袁熙和袁尚又极力挽留蹋顿,让他在蓟县多呆几日,以尽地主之谊。
盛情难却,却之不恭。
蹋顿觉得回辽西也没什么正经事干,便在蓟县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