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们面面相觑,不是他们性格残忍见死不救,刚才他们可是从头到尾看的清楚。
这夏潮,明显是想找个垫背的替他送死。
他们救人可以冒着虫子的凶险,但并不愿替小人垫背啊。
——玛德,那不纯纯是大冤种。
没人喜欢做冤种,尤其是他们的命都是指挥系殚精竭虑保下的。
尊重保护别人的劳动成果,从我做起。
尤其是这劳动成果还是自个小命。
不过他们也没为难太久……
夏潮眼看着是疯癫了,嘴里胡乱攀咬着什么:夏眠我错了,哥哥救我,父亲,我要回家,我回家……之类的话。
军校中有学生撇嘴,“看来流言是真的,夏潮确实是夏家的养子,而夏眠疏导师是不被承认的亲子。”
“看他那样子是做贼心虚了,估计没少干欺负人的事,现在神志不清在那忏悔了。”
“不过,是虫子伤的他,做什么去骂夏眠疏导师求夏眠疏导师?好像他成这样是夏眠疏导师害的一样。”
学生们到底还是心软,没法站在那里看着夏潮被虫子啃食,说几句话的功夫也不过短短一瞬。
他们闭了闭眼心说把人救了往医院一丢拉倒,他们没法眼睁睁看人在他们面前被吃个精光,也更不想被这夏潮垫背。
更何况他这人对眠眠还不好,更是惹得他们白眼翻天。
就是偏心就是偏心又怎么了,谁能不偏心眠眠,他们可爱又伟大的眠眠。
刚刚干掉了城南一千多处高危区的眠眠~~~
——他们家陈教官刚得到这个消息就将喜悦分享在了内部群聊里。
搞得他们成了乱窜尖叫直呼眠眠牛逼的猴!
正在军校的学生们准备捏着鼻子施以援手的时候。
那个口器尖锐的虫子略微昂首,又狠狠的戳刺下去,一截长条物被挑了出来。
夏潮浑身剧痛,再难以动弹。
他觉得冷,痛又让他觉得热。
胸腔很凉,似乎灌进去了呼啸凉风,让他的四肢百骸心脏都冻僵了。
一瞬间,除了白茫茫的天际,他什么也意识不到。
他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
极冷极冷的深夜,很重的霜雪落在他身上,他龟缩在墙角,很羡慕的看视野中明灭一盏盏温馨的暖灯。
家人、温暖的食物、尊严、嬉笑、整洁、爱……这都是他想要。
可是他生来就没有得到,怎么拥有。
红脚隼将小喜鹊推出住处,强占了属于他的巢穴。
以为自此就可以拥有家人、温暖的食物、尊严、嬉笑、整洁、爱。
他望着没有巢穴颤抖的小喜鹊发出唧唧的笑声。
小喜鹊另外安家,比过去的更好更豪华,里面有红脚隼觊觎的真正家人、温暖的食物、尊严、嬉笑、整洁、爱。
红脚隼勾着头,嫉妒不已的瞧,叼来石子砸小喜鹊,用搭起窝的树枝去抽砸小喜鹊。
不久之后,将搭窝的树枝全都抽完,原本温馨的窝窝只剩下一个秃壳。
红脚隼还用嫉妒的眼睛恨恨的瞅着小喜鹊,一个不小心,失足跌在地下摔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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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开始涌动,暗黑堆积,积云飘散的很快,伴随着凛冽的风和暗淡的天幕,天空开始下雨。
倾盆似的,哗啦啦密集的跳着,猛砸出一朵朵蝴蝶,那蝴蝶四溅,又分离成一颗颗珍珠。蝴蝶羽化了。
羽化的蝴蝶落在城市里,落在军校学生们蹲下身怔愣的脸庞上,落在夏潮涣散未闭的眼球里。
顺着眼眶往下,如涌出的泪泉。
“虫子杀了,是不是没来得及救人啊。我怎么看着眼神涣散了。”
“肚子破了个大洞,肠子都破了滚得到处都是,我估计也难活。”
“这里,他心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虫子口器刺穿了,破了个大洞呢。肯定活不了了。”
“话说,这个洞的图案,还真有点像个动物,你不觉得吗?”
“不是你变态吧,看死人心脏上的伤口。别看了别看了。”
“唉,总归师生一场,我让他闭眼吧。”
“雨越下越大了,快走,避雨吧。”
……
被雨水砸的惨白的眼睑闭合,蜿蜒的水流从他眼角而下,泪泉更湍急且源源不断。
暮色四合,夜幕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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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水道不知道是不是被堵塞了,不一会就堆积了水流,夏潮折断的脚踝上戴着的金色饰品被湍急水流冲走。
一路顺着风和雨。
撞到了赠送之人的脚边。
穿着长袖雨衣的男人感觉脚被撞了撞,他放下手中装着支援物资的箱子,弯下腰捡起。
闪电映照的他脸很苍白。
他望着指节上悬挂的东西,怔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