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美妙一踏进堂屋,就被等候在门后的周银兰喝住了。
李美妙一愣,脱口而出:“妈,您怎么知道的?”
“你还真和他处对象了,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没地方知道了是吗?”周银兰眉毛倒竖,大声呵斥道。
“妈,我不过就和他一起去看了场电影,这也没什么的吧?”李美妙十分委屈,昨晚嗨歌后,刘兵把她安全地送回了家。可今天临近下班时,他却突然来找她,说买了两张电影票,要请她吃晚饭和看电影。
李美妙当时也不知怎么搞的,只觉得心跳得厉害,鬼使神差竟然接过了刘兵递过的电影票。
她本来是想打个电话回家的,可家里又没电话,她又不知道村里的电话号码,心想反正也就两个多小时,她就回去了,不要紧的,却没想到母亲会如此大动干戈。
“什么?不打紧?亏你说得出口,你一个黄花大闺女,和一个男青年亲密地坐在一起看电影,叫别人怎么想,你也不害躁。”周银兰一听,更加火大了。
“妈,您消消气,美妙还小,根本不知道其中的厉害,您就原谅她吧?”李美好替妹妹开脱道。
“还小,十八岁了,你看村里胡姨家的女儿,初中一毕业就出嫁了,现在都当孩子的妈了,年纪一样大,咋差距这么多呢?”周银兰开始拿她和别人作比较。
“妈,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她那是违法的,你没见她结婚证都没登记,偷偷地举行了婚礼,还被村干部教育了一番。”李美妙理直气壮地反驳。
“哎,你还有理了,赶紧交代,你是怎么和刘兵看对眼的?”周银兰重新回到之前的问题上来。
“什么看对眼,是刘兵先找我的,问我能不能做他的对象,我看他挺诚恳的,就答应了。”李美妙小心翼翼的回答着母亲的问题。
“答应了,说得倒轻巧,难道不用媒人牵线搭桥了吗?自古以来,就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你想反其道而为之吗?”
“妈,大姐和小姐都是自由恋爱,你为什么偏偏要管我。”李美妙噘着嘴,不满地怼道。
“你大姐夫和小姐夫都是请了媒婆的。”这下轮到周银兰理直气壮了。
“妈,我和刘兵要是看对了眼,他也会请媒婆上门提亲的。”李美妙气极反笑了,和颜悦色地对母亲说。
周银兰一听,是这么回事,大女儿和二女儿都是在高中时交的对象,等到媒人上门来说媒时,两人已经谈得妥妥的了。
“好好好,我就等着他们家请媒婆上门来提亲。”周银兰退后一步,没再咄咄逼人了。
“妈,您刚才可怪吓人的,我的小心脏可受不了,差点吓得蹦出来呢。”李美妙娇嗔地挽住了母亲的胳膊。
“谁让你事先不打招呼,可吓坏我们了,你姐让你爸去镇上,才打听到你和刘兵在一起。我们才稍微安下心来。”周银兰不满地说道。
李美妙这才恍然大悟,她拉着周银兰的手,眼眶湿润了:“妈,下次我一定记得给你们打电话,报个信,免得你们担心。”
周银兰拍了拍她的手,“你知道就好,赶明儿你小姐会在家里装一台电话,这样就方便了。”
“真的?太好了!”李美妙欢呼雀跃。
“瞧你,别大惊小怪的,把小宝弄醒了。”周银兰忙捂住她的嘴,让她小声点。
李大伟也一直担心着李美妙,听到她和周银兰的说话声,忙打开房门,看到李美妙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他又关上门睡大觉去了。
“妈,您也累了,早点歇着吧,我也要去洗洗睡了,明天还要上班呢。”李美妙说完,松开母亲的手,径直朝后屋去了。
周银兰走到李美好房间,再次问道:“美好,那个刘兵没问题吧?”
“没有问题,妈,你见过的,我结婚时,来接亲的人里头就有他。”李美好笑着说道:“哦,就小宝满月那天,他和张扬还来吃了满月宴的。”
“诶,就是那个小刘呀?”周银兰恍然大悟,“人长得倒也算是一表人材,虽说没姓张的那个长得高大,可他细皮嫩肉的,倒也顺眼。”
周银兰想到当时的情景,很是满意。
“这下您睡得着了吧?”李美好戏谑地问母亲。
周银兰嗔怪地睨了她一眼,没答话,去睡觉去了。
第二天上午,电信局的人果真来家里装了一台电话机,据李美好说,花了二千多。
二千多呀,这在当时可以算得上是巨款了。不过,她的这个举动也为村民们提供了不少方便。
许多有子女在外地打工的纷纷打她家的电话,向自己的父母诉说思念之苦,还有自己辛苦劳动的艰难。
这可害苦了周银兰,经常接到电话就去叫人,有时一天要跑好几栋屋子,挨家挨户地去喊人接电话。
有时是晚饭时分,李大伟也被周银兰逼着去喊了几次,刚开始,还沾沾自喜,认为自己家第一个装上了电话,倍有面子,可渐渐地,他烦了,凭什么自己家的电话要去为别人服务呢,他脑子一转,对前来接电话的村民提了一个条件。
他对接电话的村民说:“从下个月起,接一个电话五毛钱。”
这下可炸了锅,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应该的,我们去镇上打电话也要钱。”
可马上又有人反驳了:“那是打电话,接电话又不要钱,这不是剥削我们吗?”
“话不能这么说,人家跑上跑下的,也挺辛苦的,算是给个辛苦费吧。”也有人打抱不平。
“可接一次电话就要五毛,我女儿一个星期打一次,一个月四次,不就要给他们家两块呀,太多了吧,不划算。”这是郑娭毑秦香英的声音,她女儿红红在广州打工。
“那让你家红红把电话打到镇上去,你去镇上接吧,那儿不要钱。”赵大嫂调侃她道。
“赵木匠家的,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秦香英心里不爽,开始发脾气了。
“诶,我又没说错什么,你怎么拿我撒气呀,难怪亏心事做多了,晚上被鬼打了。”赵大嫂也不示弱,反唇相讥道。
“我看那个鬼就是你!”